崔明珠一怒之下,振腕就发出了一把银针,齐铁山袍袖一展,只听得叮叮声响,那许多肉眼难辨的银针,都射在他的袖子上去,一根都未能伤到他。
齐铁山哈哈大笑,由袍袖中取出一块圆形的铁片道:“小姑娘,你在黄山抖露无影飞针绝技后,老夫已筹思了对策,在袖里藏了一块海底的天星磁铁,是专为对付你这一手的,因此你不必浪费你的飞针了!”
崔明珠气得脸色煞白道:“老家伙!你走出来,本姑娘倒要领教一下,瞧你这块破铁片是否能收得去我满天花雨的手法,崔家无影神针的手法岂是你预防得了的!”
齐铁山笑笑道:“你尽管施展好了,何必要老夫走出来?’”
崔明珠道:“因为我这手法施展开来,左右半丈范围之内无一寸空隙,而且我要用触肤追魂的夺命飞针,谁挨上了一枝连尸骨都化得一点不留,我不愿牵累别的人!”
齐铁山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有点不敢尝试,乃赖在椅子上不肯起来道:“笑话!我左边是长白剑狂楚老兄,右边是北邙鬼哭婆林老夫人,这两位岂会在乎你那点小玩意!”
他阴险无比,故意用话扣住了楚三笑与林花红,他们自恃身分,自然不好意思躲开了,崔明珠却没有想到这么多,朝那二人道:“二位请让一让,好由我来收拾他!”
楚三笑冷哼一声道:“无知小辈,连你母亲追命神针李芳菲也不敢对老夫说这种话,你竟敢叫老夫躲开!’”
崔明珠叫道:“你不让开,挨了针别怨我,那针是没有解药的,白送了一条老命可不上算!”
楚三笑道:“你只要敢伸手就算你有种,老夫的剑出了鞘,不是见血不回鞘的,除非你找个好皮匠,把你的脑袋缝上颈项去!”
崔明珠怒道:“好吧!你一定不怕死,本姑娘就跟你赌上这条命了,你准备着一点!”
说着先在腰囊中取出一双鹿皮手套带上了,然后又解开一个小皮袋,扣上一把银色的细针,由于她如此慎重其事,楚三笑与林花红也不敢托大了。
楚三笑将长剑解下放在身前的案上,准备随时出手,林花红也将她的龙头拐横在面前,准备崔明珠一出手,立作反击。
江梦秋见崔明珠已凝神聚气,正待放手一搏,乃起立挡住她道:“明珠,我听你说过,令堂对这追命神针的施用限制极严,非到万不得巳时,绝对禁止使用的!”
崔明珠急了道:“可是那老杀才用毒药来陷害你!”
江梦秋道:“就算你杀了他也解不了我的毒!”
崔明珠急得哭了道:“可是他不拿解药出来”
江梦秋一笑道:“我根本就不信会中毒,这些茶碗都是一样的,而且倚红都试过,并没有含毒”
齐铁山冷笑道:“那个送茶的丫头说了,就是后来的两碗没有试,巧不巧就被你喝下了有毒的一碗。”
江梦秋道:“我的一碗是给你喝下去的!”
齐铁山道:“你自己的一碗没有毒,是你旁边的那一碗才有毒,你仔细看看,有毒的那一碗盖子与别人不同!”
江梦秋拿起碗盖看了一下道:“果然有些不同,这碗盖是八角形的,你就是以此为区别吗?”
齐铁山笑道:“不错!否则老夫与你怨深如海,怎会接受你的道歉呢,正因为你拿着含毒的茶,老夫将计就计。”
方梅影忍不住道:“倚红,你也太粗心了,十二碗荼试了前十碗,江兄弟自己那一碗我记得也试过,就漏了你自己的一碗,偏偏就是这一碗出了问题。”
江梦秋笑笑道:“大姊别怪她,这是我自己粗心,不过我不信真中了毒,我现在怎么没感觉呢?”
齐铁山笑道:“这穿肠藿的毒性要入肠才发作,事前毫无征兆,老夫才选用它,如果进口就有征候,立刻用内劲逼住就不起作用了,老夫研究毒多年,不用则已,一用就鬼神莫测,你这小子还逃得过吗?”
江梦秋笑笑道:“善泳者死于溺,玩火者自焚身。我早就知道你东海人魔善于用毒,所以也在你那碗茶里加了点东西,因此你也不见得会痛快。”
齐铁山闻言一怔道:“你加了些什么?”
江梦秋道:“你不拿出解药,我会告诉你吗?”
齐铁山运运气,觉得无异状,道:“老夫不信。”
江梦秋道:“我也不信,因为我也没感觉。”
齐铁山道:“等你有感觉,已经迟了。”
江芦秋道:“我加的玩意也是一样,咱们对挺着看吧,如果你把解药拿出来,我也替你解毒。”
齐铁山又运了一下气,从身边取出一个瓷瓶道:“穿肠藿的解药在这儿,老夫跟你泡定了,我先毁了它,回头大家认命吧,你想玩弄聪明骗取解药可是打错主意了。”
说着往地上一倾,倒出一堆粉末,用脚踩去,江梦秋大声道:“毁不得,你当真不要命了。”
齐铁山不听他的喝阻,用脚一搓一踩,将地下的粉末整个与灰尘揉在一起冷笑道:“这解药不能见风的,一见了风就失效了,现在你就是扫起来也没有用了。”
江梦秋一叹道:“你那穿肠藿发作后要多久才致命?是否还来得及重新配制一副解药。”
齐铁山大笑道:“药性人肠,腹痛如绞,以你的饮服之量;大概一刻工夫就会致命,而配制解药,至少也要两天工夫,所以你小于是死定了,不必再动脑筋了。”
江梦秋忙问道:“你配好的解药还有剩余吗?”
齐铁山道:“没有了!就此一瓶,老夫本来还想给你一线生机;只把你弄成残废算了,但是你偏要自作聪明,想跟老夫比比用毒的本事,老夫还会怕你?所以干脆毁了解药,大家对挺下去;瞧是谁整得了谁吧?”
江梦秋轻叹道:“寒家以仁义传家,家祖才因此而得仁翁之名,从来也不会用毒,我哪里会施毒呢?”
齐铁山大笑道:“老夫就知道你在虚张声势,所以干脆毁了解药,绝了你的生机,这可是你自己要找的”
话才说到这里,他忽然眉头一皱,双手按腹,不过一会功夫,额上已汗珠直滴,厉声叫道:“小子!你到底在茶里放了些什么?哎呀!肚子痛得厉害”
底下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脚一蹬,将身前的桌子踢飞起来,人已痛得倒地乱滚了。
江梦秋大声叫道:“你如果还有解药,赶快去找来服下去”
齐铁山一跃而起叫道:“什么?我吃的是穿肠霍!”
江梦秋点点头,齐铁山厉叫一声,身子直扑过来,伸手直抓,江梦秋闪身避开,他的两只手直插进紫檀木的座椅中,还待挣扎要跳起拼命,却因为中毒太深,动弹无力,倒地直滚,口中鲜血直喷。
江梦秋轻喝道:“明珠,给他一针吧,看样子他是真的把解药给毁光了。”
明珠怔了一怔道:“江大哥,你不要紧吗?”
江梦秋道:“我没有中毒,毒茶给他自己喝下去了。”
崔明珠瞪大了眼睛。
江梦秋道:“我为了好奇,拿倚红的珠子试了一试,才发现就是我的茶里有东西的,又看出了我的碗盖与众不同,就轻喝了一口,用内力将茶汁逼了一点入腹,觉得药性十分激烈,认为下毒的人心肠太恶毒,想法要惩诫他一番,所以跟倚红换了个茶碗盖”
方梅影这才轻松地吐了口气笑道:“兄弟!你可真够恨的,就这样把老怪物给断送了,我还在奇怪,你今天怎么变得这样好说话,居然倒过来给他道歉”.江梦秋道:“他一进来就注意各人面前的茶碗,看见有毒的茶没有喝,脸上有失望之色,我就知是他下的毒,但还不敢确定,所以借故再试他二下,他见到我拿了倚红的茶,从碗盖上辨认,以为是有毒的,却不知已被我换过了,把真正含毒的那一碗喝了下去”
方梅影笑道:“活该!这老魔头早就该死了,作法自毙,死得一点都不冤枉,何况又是他自己毁的解药。”
江梦秋轻叹道:“我并不想杀死他,那晓得他自己要找死,这也没办法了,明珠,你还是给他一针好了。”
崔明珠正待发针,方梅影却道:“且慢!”
江梦秋道:“大姊!齐铁山害人反害己,固为死不足惜,但又何必叫他多受罪呢,给他一个痛快吧!”
方梅影走上前,手起剑落,将齐铁山挥为两截道:“追命神针是用来对付强敌的,不能浪费在他身上的。”
她说得很轻松,但全厅的人,不论正邪,都觉得有点不是滋味。这些人都是自认一代名家,即使是八煞门的人,叫他们去杀死一个奄奄垂毙的人,却也下不了手,虽然这举剑一挥是出于善意的。
长白剑狂楚三笑哼了一声道:“方梅影,你也是名家之后,想不到智叟的孙女儿会做出这种事。”
江梦秋觉得应该为方梅影辩护两句,大声道:“方大姊杀死他是为了解脱他的痛苦,有何不对?”
楚三笑冷冷地道:“没什么不对,齐铁山反正是活不成了,死在自己的毒药之下也怪不了人,帮助他早点脱离苦海也是一番善举,但在这种情形下出手实有损剑格。”
方梅影冷笑一声道:“什么叫剑格,我倒想请教一下!”
楚三笑傲然道:“所谓剑格乃是一个剑手的人格,对于一个失去抵抗能力的人,绝不出剑,没有这种修为,就不配称一个剑手,更不配作一个武人。”
方梅影冷笑道:“多承指教,那么阁下自认是一个有剑格的剑手了,你一共杀过多少人?”
楚三笑更倨傲地笑道:“老夫一生中杀人无数,记不得正确数目了,但剑下从不斩无名之士。”
方梅影微笑道:“那些人的武功比你如何?”
楚三笑道:“自然是不如老夫,否则被杀的就是老夫。”
方梅影道:“在动手之前,你知道他们的武功比你不如吗?抑或是在杀死他们之后才知道的?”
楚三笑被问住了,顿了一顿才道:“普天之下,剑术能高过老夫的能有几人,老夫纵横武林六十年,剑下从无敌手,才创下这长白剑狂之名,你这一问岂非多余?”
方梅影一笑道:“关于你剑术的高低我们不讨论,目前我谈的是剑格问题,你所杀的人中,既是没有一个能强于你,则交手之前,胜负生死已定,他们抵抗是死,不抵抗也是死,反正都活不了,你的剑格又安在?”
楚三笑语为之塞,结结巴巴地道:“话怎可这样说,那些人是自己找死,明知不敌,偏要抗逆老夫。”
方梅影笑道:“我杀死齐铁山是为了减少他的痛苦,你杀人则是为了别人不听你的命令,不受你的威胁,两相比较起来,我自觉比你高尚得多,你还配跟我谈剑格!”
楚三笑怒道:“江湖武林,强存弱亡,乃不破至理,那些人可以不死,偏要逞强抗命,怎能怪得老夫呢?”
方梅影一笑道:“你是个有名的凶人,干脆讲蛮道理,倒也罢了,你却偏要跟我谈剑格,岂不笑掉大牙,打自己的嘴巴,别的人不谈,江兄弟的祖父,仁翁江河远老爷子,一生技击无敌,却从没有杀过人,对技业不如他的人,虽是十恶之徒,也只是废去武功了事,这种仁侠胸襟,才能谈得上剑格二字,你充其量只是一个会使剑的凶人而已!”
楚三笑被骂得心头火起,厉声吼道:“无知小辈,居然敢出言辱及老夫,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方梅影微微一笑道:“我自认不成材,先祖以智叟名满武林,位列三公,你长白剑狂年纪与先祖不相上下,论武林地位,比三公还差得远了。我虽然追不上先人遗风,只能在七剑九狐之中占到一个位子,可是比起你来,还不觉得差到哪里,七剑九狐,没有以地名为号的,这证明我们的名头到哪儿都叫得开,不像你只配在长白称狂。”
楚三笑气得浑身发抖,愤然起立道:“小辈!你出来,老夫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方梅影一笑道:“你够资格向我叫阵吗?八煞门中以四狐四剑为主,不过与我齐名而已,你算什么东西?”
段天化忙道:“楚老乃是本门总护法,职分极高”
方梅影笑道:“还在你们八人之上吗?”
段天化道:“可以这么说,八煞门分为八堂,我们八人各主其一,楚老却兼八堂护法之责。”
方梅影一笑道:“我不管这些,我只想知道是你们能管他,还是他能管你们,一个门户中职司该分得很明白的。”
段天化笑道:“八煞门的情形不同,我们八人各司一堂,三位总护法都为八堂的后援,谁有需要就借重他们,有相助之责而无管束之权,谁也不管谁!”
方梅影一笑道:“这地上死成两段的也是总护法,只看东海人魔就知道总护法的身价有多高了。”
八煞门中都感到很难堪,然而又没有话可说。
因为齐铁山身死是实,而且死得极是不光彩,楚三笑把一肚子气发到段天化头上来了,厉声道:“姓段的!这是你找来的好人,连累得我们受人蔑视,你怎么说。”
段天化只得干笑道:“楚老,这不能怪我,凭段某的面子也请不动你大驾前来屈尊,段某又能说什么呢!”
楚三笑只得忍了下去。
段天化又烧上一把火道:“齐铁山称雄东海,也不是无名之辈,否则也不可能担任总护法之职了,他的死是自作聪明,想用毒药害人而已。”
北邙鬼哭婆林花红道:“这话不错,齐老儿内外两途都稍有火候,如果他不用毒药害了自己,应该不会这么糟。”
方梅影一笑道:“昨天晚上他可没用毒药,结果也是抱头鼠窜而逃,像这种角色也能落个不错两字,八煞门的总护法可想像得知,称称斤两,我实在懒得应战。”
段天化刚才一把火没烧上就被林花红打断了,借机又添上一壶油道:“姥姥!齐铁山与二位同任总护法不是段某的意思,但二位也没反对,现在人家摆出这种话来,段某也没办法,只希望二位能扳回一点面子,别让人把八煞门的总护法都瞧扁了,大家都不好看。”
林花红比较深沉,冷冷地道:“段庄主是要我们先出手来捞回面子吗?成!在我与老楚之间,你指定一个好了。”
段天化连忙道:“这个段某怎敢,姥姥这么说,段某只好自己来处理了,先把人抬下去,清出场子来。”
楚三笑道:“干什么?放在这儿。”
段天化道:“段某出场时,地方需要大一点。”
楚三笑怒道:“老夫可不需要,老夫要个样子放在这儿比着,回头照样在方梅影的颈上砍下脑袋来,一分不差。”
段天化笑着道:“这么说楚老是要自己料理了。”
楚三笑冷哼一声道:“这不是你们希望的吗?总护法丢的人,由我们总护法捞回来,谁叫我有个不争气的同僚呢,少不得只有我们自己认了,不过老夫可把话说在前面,回头你们堂上的事你们也自己料理。”
段天化干笑道:“楚老怎么分得这么清,八煞门创立伊始,仰仗之处颇多,大家应该同心协力”
林花红哼了一声道:“不敢当,段庄主说得很明白,我们这总护法不是你聘的,凭你们这八个人也请不动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大家还是各管各的好。”
段天化耸耸肩道:“姥姥这么一说,段某也不便多解释了,但八煞门可是我们大家的;荣辱与共,段某衷心希望二位能大逞雄风,一振煞威。”
说完施然入座,竟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方梅影心中有数,知道八煞与总护法之间已有芥蒂,倒是一个个别击破的好机会,同时也了解到,那个幕后主持人虽然网罗了这批凶神恶煞,想成立一股势力,而独霸武林,但人事上尚未调整好,一开始就闹内哄;情况于己方有利;必须把握住,眼见楚三笑已仗剑离座,正在沉思该派谁出去应付,江梦秋已按捺不住,想起立应战了,忙一把拉住道:“江兄弟!你是冲霄鹤的代表,黄山一会,技霸七剑九狐,身分何等高贵,这种妖魔小丑,何用牛刀操鸡。”
江梦秋急道:“方大姊!这不是开玩笑,长白剑法跟我爷爷同时成名,功力深厚,小弟也未必应付得了”
方梅影低声道:“我晓得,所以才叫你多看一下,研究一下他的剑路,叫倚红她们先去顶一下。”
江梦秋道:“她们行吗?”昨天对齐铁山””
方梅影笑道:“功力或许不足,但她们跟卢沧客学的剑法与招式很刁钻,大可支撑一阵,何况她们身上穿着一件天蚕丝织成的金缕衣’,可御刀剑指劲,绝无性命之危。”
江梦秋一怔道:“我怎么不晓得?”
方梅影低声笑道:“昨夜你的表演十分精彩,错在太逼真了,叫她们脱掉了衣服,否则她们也不会被齐铁山逼到墙角里去了,你放心好了,她们还有几手绝招没使出来,今天正好是个机会,我也想见识一下呢!”
江梦秋听她说起昨夜之事来,脸上发红,不敢再说了。方梅影却把倚红与偎翠叫到身边面授机宜后,打发她们出去了。
楚三笑一见两个女孩子出来,脸色一沉道:“滚回去,你们是什么玩意,也配与老夫过手。”
倚红一笑道:“我们是江公子的侍儿,你老哥哥也是听人差遣的,大家身分相当,正好配配对。”
楚三笑气得脸色发青。
偎翠笑道:“老兄,你别不服气,说你是听人差遣一点都没错,八煞门是几个江湖败类凑合起来的四等门派,居然能把你从长白山拉来充场子,你又会高到那里,也许你不听他们的;但一定有个牵着你鼻子走的主使者,你敢否认吗?”
楚三笑气得须子直吹,既不能否认,又不能承认,只得厉声叫道:“方梅影,你再不出来,老夫拼着不顾身份,到座上把你揪出来,你实在太欺人了”
方梅影一笑道:“楚老儿,你别瞧不起她们,这两个女孩子的手底下比我强多了,昨天把齐铁山摆平的是她们,把段成志染一身醋的也是她们,今天把八煞门翻个身的还是她们,小心你的老骨头,别叫她们给拆了。”
倚红笑道:“说得是啊,东海人魔跟你一样是总护法没错吧,但昨天晚上被我们妹妹俩整得死去活来的,你想为总护法这个行当争回面子,至少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偎翠接口笑道:“不过这位老兄比东海人魔正经点了,咱们对他客气一点,别让他太难堪。”
倚红含笑道:“不错,我说老哥儿,你长得挺斯文的,就是这把山羊胡看来讨厌,我们替你修修面,割它下来好吧,剃掉了胡子,你也显得年轻些!”
楚三笑韵脸色已由青转白,白里又泛起一阵微红,那是愤怒之极的表示,目射凶光,沉声道:“好得很,老夫先劈了你们这两头胡羊来祭剑,出招吧!”
倚红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我们是两打一,又比你年轻个几十岁,说什么也不能欺负一个快死的人呀!”
偎翠跟着道:“红儿,别只顾说了,你没看见这位老哥哥的脸都红了,他的脸皮嫩得很,你还是手下留点情;剃胡子的时候,小心别刮破了他的脸,叫他见不得人!”
倚红笑道:“七八十岁的人了,这一定是偷了咱们的胭脂擦上了,想要偷闲学少年呢,翠儿,你说他正经那可不见得,他肚子里灌满了坏水,咱们还是小心点儿,说不定他毛手毛脚乱摸我们一下,想想他那双手,满是青筋,瘦不见肉,摸在身上多难过。”
这两人一吹一唱,把楚三笑气得眼睛里差点没喷出火来,厉吼一声,横剑急扫,红翠二女是受了方梅影的指点,存心气他自乱方寸,心中早自戒备,眼见剑气迫体而来,本来还想打架的,可是剑光离体两尺就感到一股压力,心知此老内力惊人,不可力敌,身躯急转,一个掠高,一个仰身,双双避了过去,跟着腰间长剑出鞘,一上一下分由两路反击进招,不但出手快,而且配合得极妙。
楚三笑到底是成名多年的煞星,虽然气得七窍生烟,神智可不乱,一剑撩出后看见二女内避的身法,知道她们的剑术造诣真不弱,但没料到反击的招式会如此凌厉,好在功力深厚,挪腰避过底下偎翠的撩刺,举剑上撩封住了倚红的劈砍,而且劲力突发,想把倚红的剑震飞。
那知倚红人在空中,剑法与轻功另有一套,两剑交触时,已使用粘字诀,将全身的重量都附在对方的剑上去了,楚三笑往外推出时,她的身子跟着飘,手不离剑,剑不离人,竟与敌我合成一体,将楚三笑的劲力化开,等楚三笑收劲撤剑时,她顺着剑滑下,直劈楚三笑执剑的手腕,楚三笑没想到她如此难缠,连忙用劲搁剑,脚下挪移,躲过她这一削,偎翠的剑却又在侧面攻到,逼得他硬硬地仰身后倒,施展铁板桥的身法才躲了开去。
但是偎翠的攻势并不停歇,配合着倚红,一攻笑腰,一攻左右将台,都是重要致命部位,而且不让楚三笑有喘息的机会。
倚红眨了眨眼,笑着道:“我给你改一个名字,叫楚三滚,一滚二滚三滚,对了,就是这样。”
口中说着话,手中精招使出,楚三笑被逼无奈,只得使出俗之又俗的懒驴打滚的招式,才避开她们两人一连串的攻击,最后一滚他为了脱困;足足翻出了有两丈远,剑化一片精芒,护住全身,腰肢一挺站了起来,满脸怒色,正准备作反击时,两个女孩子都站得远远的并肩而去,笑哈哈地双剑拄地,根本没追过来。
楚三笑在作第三度翻滚时,她们已撤招退后了,楚三笑是听了倚红的话再加上前两招突击确实勇猛,心里一紧张,才滚出那三滚,还作了精绝无比的一式鲤跃与凌厉万分的一手锦鳞翻波千层浪,剑式不为不精,功力不算不深,两个女孩子如继续攻势,也会被他这一手逼退的。
但她们止步不进,楚三笑这一精招变成了一个人在玩把戏,精妙的身手也成了闹剧。
楚三笑见自己作了一场徒劳的把戏,不禁老脸羞得飞红,他是个成名多年的剑术名家,被人这样捉弄比被击败更丢脸,因为他竟乱了方寸,这是在他的身分上不应有的行动,尤其对手是两个默默无闻的年轻女孩子。
倚红更是捉狭,咯咯一笑道:“现在连你的外号也可以改一改了,叫做长白狂驴楚三滚不是更妥切吗!”
连座上的八煞都忍俊不住笑了出来,因为倚红新起的这个名号配合他刚才一连三招懒驴打滚,确是妥切之至。
唯一笑不出的是楚三笑自己与北邙鬼哭婆林花红,八煞门三大总护法,东海人魔齐铁山被江梦秋以他自己下的毒一命呜呼,楚三笑又被两个女孩子耍得狼狈不堪,这对他们总护法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当下林花红一撑手中的骷髅拐杖,飞也似的离座,落至二女面前叫道:“混帐丫头,老奶奶送你们回家去。”
楚三笑立刻挺身上前道:“林嫂子,请你等一下,老夫如不杀此二贱婢,誓不为人。”
林花红沉声道:“算了吧!连名号都叫人改了,你丢的人还不够?你不在乎,老婆子却丢不起这个人。”
楚三笑脸色微变道:“林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花红道:“没什么意思,大家都是总护法,你给人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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