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得替我去镇上买!”
楚清元哼了哼:
“别胡闹,要真嘴馋,也得等我们到镇上以后再找地方”
倪丽诗噘着嘴道:
“人家饿得慌吗,清元,人家现在就要吃!”
楚清元正待答话,山径的那一头已突兀冒出半截身影来,接着是一个粗厉的嗓音响起,带着发现金矿似的兴奋:
“耳听着有人说话,果然正是有人说话,伙计们,找着啦,那婆娘就在下头,她那野汉子想必亦在附近,操他个六舅,这一夜来挨冻受寒,总算没有白搭!”
猛一机伶之余,倪丽诗循声望去,人骤然同傻了一样僵在当地——山径那端吆喝着的汉子,可不是如假包换的冤家对头“恶胆五毒”中的老三焦五福?
焦五福大步行来,在他身后,跟着出现了另四条人影,这四位倪丽诗个个面熟:唐百仞、司徒卫、阎东立、向山,五毒到齐,半个不缺。
松棚内,楚清元霍然跃起,面上变色:
“丽诗,是他们堵上来了?”
倪丽诗嘴唇嚅动,娆媚的脸容有些歪曲,她勉强出声道:
“糟透了,那五个东西居然能摸来这里”
摸到近处,并不一定便意味着能够准确寻得目标,这其中还有点指引——倪丽诗的说话声,事到如今,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任霜白想起自己的话:面对的终须面对,该来的早晚会来;他无奈的笑笑.道:
“二位,看来我们的运气不怎么好。”
往一侧退出两步.倪丽诗面青唇白的道:
“他们来近了”
楚清元急切的问:
“来了几个?五个全来了么?”
倪丽诗气苦的道:
“你不是问些废话吗?”
楚清元一挫牙: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拼了!”
这一刻,任霜白脑子里忽然起了一桩差点使他忍俊不住的想法——情况有些变异,倪丽诗想吃的豆浆烧饼,蒸饺面条,更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口了;他忍住笑,轻声道:
“楚兄,你先出去对阵,我会相机为助。”
忽忙中一拱手,楚清元强持镇定:
“一切有劳任兄了。”
说着,人一翻身已闪出松棚,跨一步,已和倪丽诗并肩而立。
五条汉子业已来到近前,由于山径狭窄?仅容两人并行的宽度,他们五位中的三个一上斜崖。另两人抄边坡过来,约略形成半包围的阵势。
倪丽诗眼皮子跳动不停,她屏息低语:
“任霜白呢?怎的不见任霜白?”
楚清元蹩着声音道:“别慌,稳着点,任霜白暗地里会替我们压阵!”
倪丽诗忧惶之色溢于言表:
“光压阵怎么行?他得实际伸手才管用啊,咱们已经败过一场,这一仗不会有什么奇迹出现,他若不上阵,咱们吃瘪吃定了!”
楚清元目注来敌往上围拢,赶忙低促的道:
“说话小心,休漏了口风。”
在山径上正面相对的两个人,是“恶胆五毒”中的老大唐百仞,老二司徒卫;唐百仞长得福福泰泰,白白胖胖,一派生意人的貌相,丝毫看不出邪厉之气,那司徒卫则脸如垂枣,虎背熊腰,手提一对又沉又重的金瓜锤,气势凶凶,大有跃跃欲试的味道。
登上斜崖的那个有点猴头猴脑的德性,干黄如蜡的一张小脸,尖嘴削腮,两只眼珠子不停骨碌碌转动,八尺长的一根包镶钢头的行者棍连连在手上回转不休,毛毛躁躁的,似乎片刻都难以静止下来,他即是五毒里的老三焦五福。
站在边坡下侧的二人,一个满面于思,形色粗犷,乃五毒中的老四阎东立,另一个身材瘦长,顶一双倒八眉,三角眼,唇蓄两撇鼠须,模样阴阳怪气的甚不讨人喜欢,这一位,便是老五向山了。
白白胖胖的唐百仞冲着楚清元和倪丽诗龇牙一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兄弟与你两口子还真有缘份。”
倪丽诗色厉内荏的嚷道:
“唐百仞,你想怎么样?”
唐百仞眯着眼道:
“我想怎么样?昨天不是已经明说?交出你身上的银票,再废掉你二位的武功,从此,一笔勾消。”
倪丽诗气得粉脸胀红,咬牙切齿:
“简直穷凶恶极,死不要脸,便土匪强盗也没有你们这么无法无天!”
唐百仞皮笑肉不笑的道:
“不想拿钱,不想废掉武功,也行,那就把你们两条命交出来!”
倪丽诗愤怒的道:
“姓唐的,你当你是谁?难不成是九幽地府的阎罗王手执我们俩的生死簿?由得你点生就生,点死便死?”
唐百仞七情不动的道:
“目前的情势,差不多就是如此,我们双方已经比划过一次,消长立见,才不过隔了一夜,倪丽诗,你以为情况会有什么改变?”
倪丽诗大声道:
“恐怕会变得叫你尿湿裤裆!”
旁边的楚清元急忙向倪丽诗使了个脸色,暗示不可泄了消息,唐百仞却根本不信,邪邪一笑道:
“你想作弄你哪个亲爹?倪丽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叫我尿湿裤裆法!”
与唐百仞并肩而立的司徒卫,声若洪钟大吕般开口道:
“老大,摸黑摸瞎摸了一晚上才逮着这一对狗男女,友来把鸟都冻歪了,可别再吃他们逃了去,事不宜迟,早解决早妥当。”
唐百仞好整以暇的道:
“放心,他们这一遭决计脱不出我兄弟的手掌心,昨天是他们运气,运气不会接续而来,今番他们两个注定要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斜崖上的焦五福吆喝着道:
“想起昨晚挨冻受寒的光景,我就一肚皮火,好歹得给他们点零碎罪受,消消我的怨气!”
司徒卫不耐烦的催促着道:
“老大,动手啦!”
唐百仞点点头,慢条斯理,好像业已十掐八攒:
“还是照昨天的战法,老二、老四,你们先上。”
司徒卫道:
“你们可千万堵住,别又叫人跑了。”
唐百仞皱皱眉,道:
“错不了,你办好你的事就行。”
一掂手上的金瓜锤,司徒卫大步逼近,魁伟的体型有如移动中的半截铁塔:
“来来来,倪婆娘,昨天老子一锤没敲死你,眼下正好补上!”
倪丽诗双目如火“孔雀翎”迅速亮出:
“你没那个机会了,姓司徒的,姑奶奶这一遭要连本带利,加倍奉还!”
司徒卫暴喝一声,双锤互击“砰”声震响中火花迸溅,两锤立时分别荡起,顷刻间只见两只沉重的铜锤幻为漫天的滚石,砸地的惊雷,以恁般强烈的劲势向倪丽诗泄卷而去。
“孔雀翎”锋利是锋利,但总属轻兵器类,不宜与沉钝的铜锤碰撞,倪丽诗身形流转,游走如飞,间或出招反击,腾挪旋掠之际,仿佛一只飘舞于狂风暴雨中的紫色蝴蝶。
交手的双方,战况一时陷于胶着,司徒卫长在劲力雄浑,式猛招熟,一行一动,有如雷起飙生,而倪丽诗身法灵巧迅捷,来去好似惊燕飞鸿,两人各尽所能,互为缠斗,看样子,暂时还难分胜负。
满面于思的阎东立早已拔出他的鬼头刀,蓝汪汪的刀锋漾起秋水似的一抹寒芒,映得这位“恶胆五毒”中的四爷煞气毕露。
楚清元正严阵以待,他的那对短矛也泛着隐隐蓝光,矛尖移动,像是毒蛇阴冷的双眼——与阎东立对仗,他已有过一次经验了。
姓阎的不声不响,错步而上,鬼头刀兜脑劈落,颇有泰山压顶之势。
双方猝然闪缩吞吐,十八点星芒同时分成十八个方向暴射敌人,阎东立挥刀如电,上下盘绕,一串叮当撞击声里,已尽卸来招。
休瞧这阎东立外貌粗犷,野气流露,一手刀法却凌厉异常,楚清元领教过对方的本事,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招术用老,立即抛肩斜走,双矛飞舞穿刺,力封阎东立的攻袭。
掠阵的唐百仞叹了口气,摇着头道:
“又是老戏上演,光景和昨天一成不变,这一男一女还颇有撑头呢,我们也只好照本宣科了,老三,该你上啦。”
焦五福大叫道:
“老大,你们把稳了!”
叫声里,他的行者棍一端杵地,整个身子“呼”的一声倒翻而下,人尚在半悬空中,行者棍已疾点倪丽诗胸前!
上一次,倪丽诗就是这样败下阵来,还吃了司徒卫一锤——若是双方单挑,纯然以一对一,倪丽诗未必见得输给司徒卫,但要加上焦五福,她便力有不逮了,两个打一个,形势难免起变化。
一边以“孔雀翎”拼命抵挡,倪丽诗边披头散发的破口大骂:
“两个大男人打一个妇道,真正卑陋无耻到了极点,下流狗屎得无以复加,你们也不怕贻笑江湖,令师门蒙羞?”
焦五福棍出如风,抡舞似若盘转,他贼嘻嘻的诡笑着道:
“财字当头,管他娘什么玩意,你这骚婆娘恁情叫吧,便叫破了喉咙,且看看谁出头来为你主持公道!”
那一侧,唐百仞叱喝着道:
“老三别光顾着说话,手上加把劲,做掉一个少一个!”
焦五福挥棍更急,条条棍影交纵流织,配合着司徒卫双锤滚荡,翻回扫砸,顿时已将倪丽诗逼得左支右绌,窘态屡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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