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枯萎的花。
她躲在卧室不出来,甚至不吃饭。
宋清规很着急,一直在门口哄她劝她诱她,想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小时,门打开了。
宋清规给她擦眼泪:“我错了,我这就去跟叔叔道歉……”
“不是那件事。”
卿倾很伤心,眼泪越流越凶。
“我今天听到单位有同事笑你,说你那天来京城,穿得邋遢很臭,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气不过,就跟她们吵,有人推了我一把,然后我就跟她打起来,我打不过呜呜呜……”
说到最后一句打不过时,她嚎得惊天动地。
“不哭,”宋清规抱着她哄,又好笑又心疼,“她们只是说我,又不是说你,别搭理她们就是。”
“我就不!我不准别人骂你瞧不起你!我不准呜呜……”
“宋清规,我好疼……你怎么这么坏,不理我。”
其实伤口也不深,她只是想到这些天的冷战,心生委屈罢了。
宋清规吻掉她脸上的泪,心生爱怜,开始自我检讨。
“都是我害卿倾这样,要不你打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听你唱歌。”
宋清规应下来,快速找来医用消毒液给她擦拭,一边唱雪山里流行的民谣。
男人音质清透磁性,时而如高山融雪般清绝,时而如雨打竹林般安静,渐渐抚平卿倾心里的负面情绪。
“你再亲亲我。”
宋清规神圣般亲了下她的脸颊。
卿倾很会撒娇,暗自觉得这次受伤也不算亏,羞答答钻进他怀里。
“老公,我想玩拔萝卜的游戏。”
她在雪山里开了荤,又因为在这方面被宋清规很照顾,印象里都是些美好体验。
宋清规浑身热血翻涌,将她压到沙发上,咬牙切齿说了句妖精。
雪山里不需要结婚证,他想尽快让卿倾怀孕生崽,不需要措施。
京城需要结婚证,需要在乎外界的眼色言语,宋清规在乎卿倾的声誉,坚持要用避孕套。
夜色荡漾,掌声不停。
卿倾体力不咋的,半途撑不住睡过去是常有的事。
宋清规会无限温柔,抱着她去浴室清理。
看着媳妇脸与胳膊上的伤,他第一次觉得无力荒凉。
卿父说得对,如果自己有权有势,外人想要欺负卿倾,会掂量一下在背后给她撑腰的人。
自己是个“邋遢无地位”的男人,谁上来了都能踩一脚,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他想要长出有力的翅膀,护着心爱的女人。
宋清规对权势的渴望,在什么时候急剧膨胀到达巅峰?
在卿倾二十五岁那天。
她被一个富三代开黄腔打趣。
宋清规愤怒至极,正要出脚暴揍,却被卿倾拉住。
卿倾说,那个富三代,家底比卿家还厚实,还是卿家的大客户之一,得罪不起。
连卿父见了都得捧着的那种。
宋清规心里压了块巨石,闷得喘不过气。
太被动了。
这从来不是他的性格,他打猎向来喜欢主动出击。
宋清规这个人像水稻,直得起腰,也能弯腰。
他偷偷找了卿父卿母:“那五千万,我还能要吗?”
卿父卿母点头,要求没有变。
宋清规不能跟卿倾要钱,收了卿父递来的卡。
他离开了卿家,不声不响的。
卿倾下班回来不见宋清规,也联系不上,顿时急起来。
卿父卿母把监控视频给她看。
视频里,宋清规将银行卡塞进兜里,口齿清楚道:“我会离卿倾远远地,这是我的选择。”
卿倾反复看视频,试图找出破绽。
可监控没有一点人工痕迹。
她浑身卸力,坐在地毯上哭得声嘶力竭。
“我被抛弃了。”
卿父卿母没有管,等她发泄,等她失望,等她遗忘,等她重新振作。
少了任何人,地球照样转,日子还得继续。
卿倾浑浑噩噩过了三个月。
卿父劝她:“你值得更好的,忘了宋清规吧。”
卿倾点头,似乎看开了:“好。”
卿母开始张罗给她介绍新对象,外貌年龄职位背景,都是跟卿家旗鼓相当的。
卿倾也不排斥,相亲照样去,但总是没能谈下来。
卿倾说要去旅游散散心。
卿父母很赞同,他们的宝贝女儿又“回来”了。
拍到这里,剧组收工。
简舒禾回到酒店,睡前按照惯例,看了两个多小时的影视剧本。
那是工作室筛选过后,交到她手上的。
她得努力搞事业。
上景城这边。
许赫章被霜序暴揍后,就被送入医院治疗。
只有沈玲来看他。
沈玲看他被揍得这么惨,心里又恨又心疼,每次都带补汤过来。
许赫章并不领情,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沈玲再也憋不住,就坐在旁边哭,不经意透露一个事。
“你出事,本来家里亲戚都应该来看你的,但我们家族好像被人针对了。”
许家人基本都扎根在文娱圈,一直以来不愁各种项目资源,占据着文娱四分之一的江山。
最近半个月,许家人发现,原本已经谈好的项目,合作方突然反悔撤资;本来跟进得很好的项目,大部分都流到竞争对手那边。
许赫章眨了下眼,思考一会。
这极有可能是霜序搞的鬼。
无所吊谓,想到幼时父母弟弟与自己不亲,反倒觉得有点痛快。
沈玲半劝半埋怨:“简家是给你下蛊了吗?之前喜欢简茉,简茉死了,又喜欢简舒禾,一个女人而已……”
“我要休息,你走行吗?”
许赫章忍痛冷声打断。
沈玲走了。
许赫章一人待在病房内,闭上猩红的眼,哀莫大于心死。
他睡到迷迷糊糊时,接到另外一家私立医院的来电。
古熹快要撑不住了,让他去见最后一面。
许赫章心脏剧烈搏动,用力拔掉手上的留置针,跌跌撞撞往外面跑。
在走廊尽头,还不小心撞到一名护士。
许赫章驱车前往私立医院,戴着耳麦大吼。
“让我奶奶坚持住,我马上就到,让她等我!”
“让我奶奶听我说话!”
“奶奶,我马上到,你等等我,你不会有事的……”
古熹闭着眼,虚弱到说不了一点话,她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
外面下着冰雹,寒风呼啸,许赫章穿着单薄的病号服,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冻红。
越想冷静,偏偏越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耳麦里传来医生肃穆的声音。
“少爷,老夫人刚才走了。”
路面湿滑,汽车有一瞬间仿佛脱离了地面,飞起来。
前方拐弯驶来一辆大卡车,许赫章紧急打方向盘往左边驶。
偏偏左边有一排的婚车,压根没有躲避的空间!
许赫章的车子不受控制般,撞向了一辆送嫁车。
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全世界失声。
许赫章目眦欲裂,脑子里闪现很多东西。
想到这些年古熹的陪伴,想到与简舒禾相处的种种……眼泪夺眶而出。
——奶奶,你走了,而我,这辈子娶不到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