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加林的脸从来不曾扭曲得这么严重过。
因为深信今年与赤焰的合约是稳稳入袋,再加上住宿免钱,所以他早早就撂下大话,要当个大方又通情达理的老板,让同行的甄裘两人多玩几天,回到公司也好替他的好人好事加以宣扬。
结果呢,现在全都成了屁!
心知肚明昆丁罩著那个扫把星,若此时开骂铁只会将事情弄得更拧,他不爽地在心里迭声大骂。
昆丁只在上车时跟他客套几句,之后就一直陪在甄襄身边,完全表现出对她的怜惜。
开著车,积奇斜睨著坐立难安的李加林,出言要他宽心。
“李,你别担心,我跟昆丁会再跟我们老板谈的。”复杂的眼神转望向昆丁“对吧,昆丁?”
他乾笑,含糊答腔。他也很头痛,这下地下老板一搅局,让他在心上人面前吃瘪,他也很郁卒呀,这严沈昊贸贸然地来道圣旨,他根本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只能确定一件事甄裘惹毛了大金主,而她,处在挨打的位置上。
唉,怎么会这样呢?
长叹口气,李加林的情绪更是恶劣。
“积奇?”
努努嘴,积奇机警的嘘了声,接著摇摇头。
“可是”
“嘘。”
“哼。”见积奇戒慎的目光不时投向后座,李加林更恼了,也不吭气。
车内的气氛僵冷,甄裘垂首不语,昆丁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背,有些舍不得移开,想藉此温暖她的低落心情,也顺便传递自己的心意。
“今天好好休息,大家都累了。”
甄裘勾唇苦笑,李加林借题发挥地发起飙来。
“啐,休息引回台湾后,她有的是时间好好休息,就知道不能带这扫把星出门,现在好了”
“什么?”他讲中文,昆丁与积奇是鸭子听雷,不懂。
李加林也没心情重复一次,他骂的是后座那两个一无是处的拖油瓶,眼一瞥,他知道她们全都听进去了。
哼,女人!原以为可以加减利用她们的美色来增加胜算,结果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累赘就是!
见大家情绪都不好,昆丁与积奇各怀心思的将他们送回别墅后也不久留,急呼呼的赶回公司去一探究竟了。
幸好,买卖不成,好处还是有捞到,他们别墅仍是有得住,至少住宿费是省下来了。
而一回到别墅,李加林又开骂了,没外人在,他骂得更难听。
“我操,看你干的好事!”
甄裘微微一凛,咬著牙再一次强迫自己忍气吞声。
“李先生,甄裘又不是故意的。”始终站在她这边,刘若兰开口声援。
“不是故意的?妈的,她不是故意的就害我丢了一张大订单,如果她存心,那我的工厂岂不是倒定了?”
“事情又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不是她,根本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他恨恨的将椅子踹开。“我全都安排好了,连钱都操,就因为你这个带衰的女人,现在可好了,哼,看我被人修理、被人踩在脚底下,你很爽吧?”
被人夹枪带棒的嫌弃成这样,甄裘满肚子委屈。
老板以为他自己人见人爱呀?整间工厂的人谁不想有机会就要赏他两拳,可是她没这么心机重,这次真的是纯属意外,她也不想呀!
“回去后,你不用来上班了。”
她又被fire了。
来纽约前,严沈昊怒气腾腾的fire她,她可以无动于衷,因为她又不是真的泊车员;来到纽约,老板不,是甫卸任老板亦怒火冲天的要fire她,呜她真的好想孬种的大声痛哭。
保不住堡作的结局她在车上就料到了,谁都知道李加林既小气又小心眼,他会对她客气才有鬼呢,只是这么难堪的被人开除,她真的很不甘心。
究竟是谁说好心有好报的?她要将那人挫骨扬灰!
“你摆什么脸色?哭有用吗?你呀,标准的带衰女,谁遇到你谁就倒楣。”
说这什么话呀!她气红了眼,白牙紧咬,硬是忍了。
噙著泪,她轻声提出自己的建议“还是我去跟那位严先生说说看”
“不必了。”李加林冷冷的一口回绝。
“可是,我或许可以”
“可以怎样?你害得我还不够吗?”
“我只是想帮忙”
“帮忙?哼,你少开金口就是帮我的大忙了,你这人他妈的走到哪衰神就跟到哪,算我倒了八辈子的楣,竟然还花钱请你,现在我看到你就想吐,你那张脸真让人觉得恶心。”
这话相当毒辣,甄裘傻了,连刘若兰都看不过去。
“李先生,事情又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何苦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她害我的生意泡汤了,还想听好话?”
“她也只是好心的替那位先生栘开椅子,谁料得到会发生这些事呀?”
“那你叫她乾脆好心得彻底一点,跟我画清界线。”明明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偏是将无视她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有多清,就撇多清!”
“李先生”
突然,李加林恶意袭心地道:“甄裘,收拾你的行李,给我滚出去。”阴险的嘴脸及不可一世的口气,他咬牙切齿的就是不肯善罢甘休。“反正你老子有的是钱,旅馆费不算什么,还有这机票钱,也别想从我的口袋掏出去。”
这个月的薪水扫把星连想都别想拿,不削掉她一笔钱,他心怎能平!
“啥?”甄裘错愕的难以置信。
“我看到你就他妈的一肚子火,给我滚远一点。”
“李先生!”
现在别说刘若兰气得变了脸,连甄裘也不愿委曲求全了。
被了吧,欺负人也不是欺负成这样。
没错,她是闯了祸,可是罪不致死吧?更何况,昆丁、积奇都说会帮忙了,她就不信严沈昊真这么是非不分。
她虽不认识严沈昊,觉得他阴沉成性,说不定骨子里还冷酷无情,而那双瞪著她瞧的黑眸差点没让她结霜,但不知怎地,她就是不觉得他会挟怨报复。
“甄裘,你他妈的还不快滚?”
宾?他才他妈的!黑线涂满整张脸的甄裘忍够了!
“我认为,如果我不能住在这里,也应该是昆丁或是积奇开口请我离开,是吧?”
完全没想到被骂到臭头的楣女竟敢反击,错愕的李加林张口结舌,只能瞪著她。
刘若兰一怔,倏而偷笑。
好呀,裘裘终于决定不当小媳妇了!
“要不然,也该是严沈昊呀,听说这别墅是他的,不是吗?”甄裘继续说。
“你”“或者是我自己想离开,对吧?”
“甄裘!”
“反正,就不该是被你撵走。”她做出最后一击。
李加林回过神来,怒咆“老天,你还真有脸说哩,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引狼入室,让你这个扫把星来害我,做错事情还理直气壮,一点教养都没有,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管教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已经忍气吞声地被他修理得够猪头了,他还骂到爸妈身上?
她当然要反唇相稽“他们教我要敬老尊贤,对于乱吠的疯狗,就别去理会了。”再乱吠,她就要伸脚去踹。
“你你真不要脸,还敢指桑骂槐骂我是疯狗,哼,你等著看好了,我会让你回台湾后找不到工作。”他铁定会大肆宣扬她的丰功伟业。
苞母亲姐妹杠惯了,甄裘也不是省油的灯。
“先看看你的工厂撑不撑得下去吧。”甄父、甄母平时耳提面命凡事息事宁人,此刻全让她丢到太平洋喂鲨鱼。
像李加林这种人,早该有人出面修理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是自己。
“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i
“本事我是没有,可是我爸爸有。”
既然他口口声声倒楣,好,就让他倒楣到底好了。
“你别得意,我会让你吃不完兜著走的。”
“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
甄裘原封不动地回敬回去这句话,气得他牙痒痒却又无言以对,只能朝她们怒目而视,眼角瞥见别墅里的几个佣人凑近,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他更是怒火中烧。
“看什么看?靠这么近不怕被扫把星扫到晦气吗?聪明的人就离远一点,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刘若兰,我劝你最好别跟她走那么近,否则等著当老姑婆好了你。”
“李先生,替自己留点口德好吗?”自从担任他的秘书后,这是她对他说过最语重心长的一句话。
此刻,她心中已作了决定,辞职吧!反正钱也领得下多,再找份胜任愉快的工作应该不难。
“我为何要?她本来就他妈的带屎,我操,扫把星还装高雅,别笑坏人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砰地甩上门。
没戏看了,佣人们一哄而散。
同情的望着甄裘,刘若兰犹豫了几秒,低吁口气安慰著她“裘裘,李先生就这种毛病,他唉,你别难过,他是气过了头,讲话才这么难听,你也知道嘛,他从来不跟钱开玩笑,现在眼看会亏钱,啧,真会要了他的命。”
红通通的眼眶将粉嫩的面颊衬得更加惨白,甄裘只能点点头,欲哭无泪。
先挨了严沈昊的排头,再被李加林恶言相向,活像她真是天怒人怨,这么重的罪过迎头砸上,任她有铜墙铁壁般的盾甲也招架不住呀。
呜她这是招谁惹谁呀?
“走吧,我请你喝杯咖啡,呃,我替你泡杯咖啡”睨见委靡不振、泪眼汪汪的小可怜,刘若兰再叹“也许,来杯酒吧。”连她也想喝上一杯。
回到台湾,她也会跟裘裘一样成了无业游民,唉!
“若兰姐”甄裘呜呜咽咽,说不全话。
“我们去找酒喝,反正昆丁说过,要吃什么就自己动手,别客气。”她边说边往前走。
“嗅。”吸吸鼻子,她跟了上去。“我的酒量不好。”
“那更好。”
深沉的夜幕中,两个心情低落的女人各抱了一个半空的酒瓶坐在舒爽的起居室,乾呀乾的借酒浇愁。
别墅的东侧,空荡且清寂的泳池畔,神情凝重的积奇去而复返。
李加林已经在此等著他了。
“严沈昊怎么说?”一见面,他迫不及待的问。
肩一耸,积奇掩在眼睑下的蓝眸闪烁著复杂难懂的急切与小心翼翼。
他觉得不妥,当他跟昆丁跋回公司时,严沈昊跟杜伊都不见了,直到夜幕低垂还不见人影,只留下一大团迷雾;出事了,他直觉的这么认为,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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