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学究天人,他已经看出你所用兵器的质地,最多只能使伤处血流不止,他已经为我裁住了血脉,最多不出十天,他必可研究出解法,陆某根本不在乎!”
刘紫燕笑笑道:“庄主受创的部位在胸前,如果血脉不通,等上十天的话,这一身武功至少要毁掉六成了!””“
陆瘦翁道:“不错,但是这不足为害,圣君另有练功的秘诀,陆某只须将养半年,又可以恢复的!”’““
方梅影道:“一个月就能恢复一成功力,这太玄了!”
陆瘦翁笑笑道:“这并不玄,本宫中所以能拉拢这么多高手为用,就是感服圣君这种神妙的德政,有很多人都是因为与人争斗时受伤而功力减退,甚至被仇家毁去了武功,圣君以最短的时间使他们恢复了原状,有的还较前精深多倍,所以大家才死心塌地,臣服于圣君治下!”
方梅影心中一动,这是魔宫中的另一个秘密,她以前正在奇怪,因为魔宫所网络的人手,大部份都是穷凶极恶之辈,而且生性桀骜不驯,侯浪萍用什么方法收眼他们呢?这个答案总算在陆瘦翁的口中泄漏了。
那些人行为乖张,为正道人士所不容,废掉了他们的武功是很可能的事,而侯浪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他们的武功,自然使得他们死心臣服了。
因此她把刘紫燕又拖到一边,低语一阵,刘紫燕含笑上前道:
“陆庄主!你身为宫中重要执事人员,而贵宫大举在即,你若是在这段时间内为养伤而练功,很可能功成之后,这个职务已为别人取代了!”
陆瘦翁眼中泛起一阵犹豫之色,但又咬咬牙道:
“那也没有办法,反正我必须赚回九万两来!”
刘紫燕道:“九万两银子不算多,只是我不愿意在这种情形拿出来,但我也不愿意害陆庄主荒废了半年的时间,何况天圣君还不一定能研究出解法来,我现在先奉上解药,使庄主的伤处停止流血
陆瘦翁道:“不行!你必须再附上九万两银子!”
刘紫燕道:“我这解药是奉送的!”
说着取出一包药粉递给他道:“敷在伤处,一个时辰内立即见效,庄主尽管拿去好了!”
陆瘦翁颇感意外地道:“你不是用来交换的?”
刘紫燕指指自己的肩头道:“我已经不须要解药,自然也谈不上交换,因此只有奉送了!”
陆瘦翁道:“不可能,我用的毒方可以说无人能解!”
卢沧客道:“不对,你只能说中原无人能解,但在下曾游方海上,弄到了一颗解药,恰好解了阁下的毒爪!”
陆瘦翁呆住了,也没有伸手去接刘紫燕的药包,卢沦客接过药包,在怀中又取出一张银票,夹在一起道:
“但卢某仍然想向阁下交换一颗解药,这是银票,面额是十万两的?庄主记得回头找我一万两!”
陆瘦翁道:“你已经能解毒了,还要解药干嘛?”
卢沧客笑道:“在下的那颗药自海外取得,虽然知道可以解得庄主指上那种毒、却因为仅此一颗,不敢研碎来看看是什么东西,因此还想要一颗来以防不时之需。”
陆瘦翁道:“你研究不出结果的,这种追魂毒素传自大秦,陆某拿来请教过许多行家,在中原找不到代用之物。”
卢枪客道:“在下只想留作不时之需,并不想去了解其中成分,因为以后在下少不得还有与庄主交手的机会,有一颗解药在手,心里就可以踏实得多。”
陆瘦翁笑了一笑才道:“如果是别人,陆某一定不肯答应的,但此请于先生,陆某倒是不便拒绝,陆某奉上三颗解药好了,余下的两颗请先生得暇时,详细研究一下,因为陆某自己所存的解药也不多了,再到异方去购买,陆某既没有这个时间,也没这份能力,最好是先生能分析出其中成分,能找到代替的药,对陆某也方便不少。”
说着从怀中取出三个杏子大小的药丸,交在卢沧客的手中,卢沧客也含笑接过,藏入怀中。
陆瘦翁又道:“各位是否还准备继续闯关进宫?”
卢沧客点头道:“当然了,九关已去其七,剩下的两关不试一下,心里总是有点遗憾了。”
陆瘦翁道:“好,那么陆某领路,请各位来吧。”
他领先在前面走着,大家跟在后面,诸葛晦走在最后,方梅影有意无意的落了下来,诸葛晦低声道:
“方女侠,崔娘子姑侄已得地灵夫人翼护,暂时可保无虞,你们实在不该轻身犯险,趁现在退还来得及。”
方梅影也低声道:“我知道,但迟早我们总会取魔宫斗一下的,利用这个机会去了解一下也好。”
诸葛晦道:“乾坤教行将公开江湖,那时一切都公开了,迟早也不争这一会儿时间,魔宫势力之盛,绝非你所能想像,更不是你们这几个人应付得了,还是快点离开去跟仁翁会合扩邀人手,或许尚能碰一碰。”
方梅影道:“那是最后决定性的一战,如果不行的话,整个武林将永沦于魔宫之手了,我想先了解一下也好。”
诸葛晦无可奈何地道:“你想了解的,仁翁早已知道了,我上个月把详细的情形全告诉他了。”
方梅影微微一怔,诸葛晦以更低的声音道:
“魔宫中暗植势力时,仁翁已微有所闻,叫我设法打人魔宫,我费尽心力才渗透进来,也直到上个月,才找到一个机会,把消息传了出去,所以你们实在不必再涉险了。”
方梅影低喟道:“江老爷子瞒得我们好苦。”
诸葛晦道:“这件事只有他跟我两个人知道,现在你是第三个人,因为我知道你把持得住,不至于泄密。”
方梅影点点头,忽而笑道:
“江老爷子找到你,倒真是选对了人,你在武林中的声誉亦工亦邪,毁誉参半。”
诸葛晦叹道:“我行事一向不欲为人知,也不在乎别人对我的批评,但真正了解我的,只有江老爷子一人,少不得只有为他老人家卖命尽心了。”
方梅影笑道:“你对崔大姊如此倾心,据我所知,地灵夫人黎素贞对你也颇有好感,她怎么肯帮助你的?”
诸葛晦顿了顿道:“方女侠,你说这话是对地灵夫人的了解还不够。像她那样一个滴仙般的人,怎么对我这个凡夫俗子有好感呢?”
方梅影微怔道:“伏牛山中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诸葛晦一笑道:“他们可以这么说,因为他们的心中只有这个思想,但方女侠可不应该如此想,地灵夫人对我与众不同一点,是因为她认为我这个人尚堪为友,而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仅止于友谊而已。”
方梅影笑道:“那倒是我误会了。”
诸葛晦道:“其实你稍加细心一想,就连这点误会也不该有。
如她对我真的有情,天圣君还会容得下我吗?他生性奇妒,会让我经常跟地灵夫人接近吗?”
方梅影道:“那不足为奇,地灵夫人常常召青年男子面首入宫,天圣君也是不闻不问。”
诸葛晦一笑道:“方女侠相信这种说法吗?”
方梅影道:“我已经见过她身边的侍婢,知道她是利用她们做替身而增进功力,自然知道她不是淫乱的人。”
诸葛晦道:“那不就结了,天圣君是何等人还会不知道吗?他知道地灵夫人仍是玉洁冰清之身。”
方梅影更为奇怪地道:“侯浪萍知道与他交合的都是她的替身?”
“当然知道,天圣君是色中之魔,御女无数,岂会不知道阵前换将之事?”
方梅影轻轻一叹道:“这对夫妇真是怪人。”
诸葛晦道:“其实也不算怪。你见过地灵夫人后就会明白了,她的姿容丰仪,美艳而脱俗,任何男人都不忍心去破坏她的贞节。”
方梅影道:“但侯浪萍不同,他是她的丈夫。”
诸葛晦道:“只要他是个男人,就没什么不同,何况侯浪萍比寻常男子更懂得这一份神圣的感情,所以多年来维持着这一份假凤虚凰的感情,明知得鹿非真,却依然闭着眼睛来享受那一份空虚的温存。”
“他不是受了黎素贞摄魂术的迷惑而意乱情迷?”
诸葛晦道:“天圣君修为之深,当世无出其右者,怎么会轻易受惑呢?他只是装作人迷而已。”
“为什么呢?”
“因为他知道大家装糊涂,还可以把关系维持下去。纵使临阵之际换了人,但事先地灵夫人仍是以真身周旋,玉人在抱,一样足慰相思了,如果揭穿开来,恐怕连这点虚情的慰藉都难以得到了。”
方梅影大感意外地道:“可是这么做牺牲很大。”
诸葛晦道:“不错,每交合一次,也要损耗一部分功力,但他仍然乐而为之,因为这部分功力并非虚掷,仍然可以转注在地灵夫人身上去,可是天圣君也不糊涂,他知道不能转注得太多,如果等黎素贞功力高过他时,这一切都将成泡影了,因此到了某一个关头,他就适可而止,而且把地灵夫人遣走到别的地方去一段时间。”
“这就是地灵宫要迁到伏牛山的原故。”
“是的,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地灵自己不甘寂寞,要出去以便行动自由,但整个大局掌握在天圣之手,如果没有他的同意,那有这么方便呢?”
“地灵自己是否知道天圣已经发现内情呢?”
他们双方都在做戏,心里都是明白的,但谁都不去揭发,以免难堪。”
“这两个人都不简单。”
诸葛晦笑道:“此言出之方女侠之口很不容易,你是很难夸赞人的,不过两者之间,还是天圣高明,他知道是一个假局还装作糊涂而人迷,地灵知道他已发现伪局,也继续维持下去,这一点却是旗鼓相当,可是天圣高在能让地灵相信她不知道天圣已明白她所设的伪局。”
方梅影设:“这又高在何处呢?”
“双方都知道假戏真做而不拆穿,地灵还以为控制全局从为天圣是受她的魅力影响而不敢揭穿,但天圣能使地灵相信他明知其伪设之局,却不知自己所设之局对方识破而故意如此,则主动仍操之在天圣。”
“你的解释太曲折了,我一时还不明白。”
“这个内情是不容解释清楚,我也不知该如何才能使你明白,”
江梦秋忽然退后两步道:“由我来作个比喻好了。”
诸葛晦一怔道:“老弟,你已经听见我们的谈话了。”
江梦秋笑道:“是的,小弟在耳目的听聪上自幼即下过一番苦功,二位谈话声音虽低,小弟已约略可闻,诸葛先生,小弟不知道您跟家祖已有连系乃致多有冒犯,前些日子在伏牛山上,多承蒙先生手下留情了。”
诸葛晦道:“老弟别客气,在下虽受仁翁重托,但为了掩人耳目,手底下并未稍留分寸,是老弟的功力,绝高于在下,才应付得天衣无缝,这些话都不必去谈了,方才我们说的是天圣地灵之间,老弟已经能了然了吗?”
江梦秋道:“小弟以一得之愚,不知是与不是,现在小弟作个最浅的比喻,小弟幼时在家中,逢年过节,都与家祖博彩为戏,情形倒与此大同小异。”
方梅影道:“你说说看,我不信你能明白了。”
江梦秋一笑道:“我们是掷骰成彩为博,起初是小弟常输,有一年小弟与家父出外到市上游玩,家父为一时兴起,揭穿了一个诈赌行骗的赌局,那骰子是内心灌铅的,可以随意控制点数,家父揭穿后,把那个无赖申斥了一番走了,小弟却童心犹存,把那一副骰子藏了起来,带回家中与家祖又对博。”
方梅影笑道:“这种江湖手法怎能骗得过江爷爷?”
江梦秋道:“那自然是骗不过,但家祖故意装作不知,让小弟胜了很多次,这情形与诸葛先生所说类似。””
方梅影道:“嗯,江爷爷故意让你赢,正如天圣君明知地灵之伪而人局,可是后来呢?”
江梦秋道:“小弟也知道家祖已知骰中有假,是故意让我赢的,于是也装糊涂继续赢下去。”
方梅影道:“后来又如何呢?”
江梦秋道:“我赢得很多,还是不肯歇手,可是到了后来,我的手风开始坏了下去,家祖也用手法,把小弟所赢的钱全部赢了回去,而且还落了一顿狠教训。”
方梅影忙道:“这正是关键所在,他如何教训你的?”
江梦秋道:“家祖说他明知其伪而不忍拆穿,是为了使我高兴,因为祖孙之间,博彩之戏,也是一种天伦慈爱的兴趣。”
方梅影道:“不错,天圣之对地灵,也是一片爱心使然,关键在以后的话,他老人家怎么说的。”
江梦秋道:“他认为我应该看出来了。”
江梦秋笑道:“小弟虽然看出来的,却因为他老人家不拆穿,才不肯歇手,他老人家申斥我是为此,他说你明知道我是故意让你赢,也知道我是为了喜欢你而让你赢,而运用局势,造成利己的情况,不失为聪明。但你却不知道自己在我心中的份量有多重,能让到什么程度,适可而止,这才是该打之处,而我稍示颜色时你还不歇手,更为该打,那已经表示我不能忍受了,也就是说,主动之势,已经转到我手中了,你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你在利用我的爱心,仍以为你能操纵我,这是愚不可及的行为。”
诸葛晦一叹道:“老弟比喻得对极了,地灵差了一筹,就是她不知道天圣之所以如此,是胸有成竹,她知道天圣有意装糊涂,却不知天圣也知道她也晓得天圣在装糊涂,这一来她自以为能操纵的局势,已转到天圣的手中,正如仁翁对江老弟对博的情形一样,地灵所持者,为天圣一片爱心,等这片爱心不足情之时,情况就不同了。”
方梅影道:“情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诸葛晦道:“目前还没有,但天圣已有警觉,尤其是地灵借安乐丸羁縻了一部份好手,意图使那些人成为天圣的阻挠时,他更提高了戒心,否则也不会撤消伏牛山的基地,全部撤回到此地来了,天圣对地灵百依百顺,惟独他独尊武林的野心,不会因她而打消。”
万梅影道:“如此说来,天圣已经打算公开露面,逞威于武林了。”
诸葛晦道:“这个我不知道,因为我在伏牛山,对这儿的情形较为隔阂,不知他准备得如何了,但是就凭你们这点人手,是万万无法与魔宫抗衡的,你们此来的目的是要救崔娘子姑侄,她们既为地灵所救,暂时可保无事,依我看,你们还是先退回去吧!”
方梅影苦笑道:“诸葛兄,如果你早点打个招呼,或许我们不会逞险一行,现在说太迟了,就算我们肯走,卢沧客与丐帮的人也不会退走的!”
诸葛晦道:“可以不必管他们,天圣不会太难为他们,因为他们都是大财主,天圣正需要他们的财力支持。”
江梦秋道:“诸葛先生,他们是我们请来帮忙的,如果不顾他们而退走,小弟实在无部命。”
诸葛晦道:“事有权衡轻重得失。”
方梅影忽而一笑道:“诸葛兄,难怪大姊一直无法对你生出好感,就因为你把得失看得太重了。”
诸葛晦微愤道:“我晓得,但我所为的不是个人得失,我为的是大局,对世人的毁誉得失,我早已不计较了。”
方梅影道:“我知道,行侠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做人,一种是做事,你与江老爷子都做事的那一类人,因此你能屈身辱志。江老爷子则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批评,装成逍遥事外而暗中从事荡魔大业,你们都极为可敬,但江兄弟却是做人的那一类,他可以不计本身的生死利害,却绝不肯做一点有愧于本心的事。”
诸葛晦道:“是吗?”
方梅影道:“你别误会,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说那种话,也没有减却对你的敬意,只是说明你们两种人不同之处,江兄弟为了一个侍女,曾经勇闯伏牛山,这个在你就做不到吧!”
诸葛晦道:“那要看情形。”
方梅影笑道:“真是这个话?江兄弟却不看情形的,江老爷子对他认识很清楚,所以才不把他放在身边,让他单独闯荡,崔姊也是这样的人,她们始侄,也是激于义愤,协助江兄弟到伏山去的,你要取得崔大姊的劳心,除非是在功成之后,让她真地了解你!”
诸葛晦不禁默然。
方梅影道:“就算真正地成功,也只是改变她对你的看法而已,不一定就会对你倾心,因为你们根本就是两个类型的人!”
诸葛晦一声轻叹道:“我只是尽我的一份心而已,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不存厚望了。”
方梅影道:“我如见到崔大姊,会替你尽力解释一下,但是否有用,我就不敢保证了。”
诸葛晦苦涩一笑道:“我也不敢妄求,如果她能找到更好的归宿,我并不想非要得到她不可,那么多年来,我破坏了她很多次可能成就的婚姻,都不是为我自己,只要有一个宁死不肯放弃她,我早就袖手不管了!”
方梅影笑道:“这个你放心,崔大姊倒没有为这个怨过你,反的还很感激你,事实上你不加破坏,她也是不会有结果的,因为她择人很严,看人也很准,那些家伙如果被你吓退,也不会被她看中,你只是帮她早一点认清对方而已。”
诸葛晦道:“这些话不去谈它了,江老弟既然不肯中途退出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但望你们自己小心点,目前我是无法正面助你们的,因为我还要留在这儿!”
说完他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陆瘦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