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皇上”二字,一溜烟地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皇上,奴才给皇上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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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临福熙宫,这是多少年没有的大事了!寿全心里跳得比幽会的情人还厉害,连想像都可以语无伦次。不对不对,没有多少年,也就两年而已,两年没有的大事了。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这一刻,皇上是寿全最心爱的情人,让他手足无措、涕泪交加的情人。可这“情人”有点无情,根本没理会他,撇下他就进了福熙宫的正殿。
按理说,听到太监忙不迭的通传,此刻莫瑶就应该跪在这正殿里迎接皇帝了。可是正殿里却空空如也。
福熙宫的房屋尚算宽敞,肖璎站在殿中央,不由自主地朝殿旁两扇开着门望去。那里挂着纱缦与珠帘,透出暧昧的烛光。
“臣妾不知皇上驾到,衣衫不整,仪容不端,不敢出来面圣,恐有失仪。”珠帘后面的内室里传出莫瑶娇滴滴的声音,如空谷夜莺,婉转娇媚。
“朕也是恰好路过,所以没有特意遣人通传。别讲究了,出来吧。”肖璎每次都是恰好路过,敢情这福熙宫还是交通枢纽,是各种“路过”的必经之地。
吊胃口的事情来了,莫瑶竟不肯出来,带着娇嗔说道:“皇上赦臣妾无罪,臣妾才出来。”
这真是要急死肖璎的节奏,这莫美人两年不见,竟平生了这等媚人的功夫,肖璎被她撩得火起,朝着那温乡软缦的灯火所在,快步地走去。
“你抗旨,朕定不赦你,你不出来,我进来。”肖璎一掀帘子,便进了内室。
内室里,根本没有肖璎想像的衣衫不整的莫瑶!
莫美人穿戴得整整齐齐,盈盈拜下:“臣妾叩见皇上。”
肖璎哑然失笑:“你果然有罪,欺君之罪。”
“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臣妾?”莫瑶嫣然一笑,在灯下显得那么楚楚动人。
肖璎如何把持得住,伸手牵住她:“若不欺君,也可以,赶紧地衣袖不整,便不是欺君了。”
“皇上……”莫瑶斜了他一眼。肖璎突然觉得,眼前的莫瑶,向来恬静安定的莫瑶,娇媚起来,竟然比以妖艳着称的丽婕妤更加诱惑人。
“你长久不来福熙宫了,臣妾为你奉一盏茶吧。”莫瑶深情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心中一荡。
“不是我不愿意来。”
“我都明白。”
桌上放着一套略显陈旧的白瓷茶具,看得出来,福熙宫这两年过得寒酸。
莫瑶一边倒茶,一边偷偷观察着肖璎的反应,见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接过她手里的茶,轻轻啜了一口。
茶具是玲珑坚持要放的。自从宸车上演了那么一出激情戏,福熙宫就做好了接驾的准备。莫瑶的意思,原本是要拿出最好的茶具,她知道肖璎的挑剔。
一国之君,自有挑剔的资本。
然而玲珑却坚持要放这套旧白瓷茶具,说,这样才不会让肖璎觉得福熙宫是刻意在接近他。除此之外,她还想看看,这样一套旧茶具,会不会让肖璎心生歉疚。虽说是因为莫瑶的病,才让两人生分了,但到底,在莫瑶失宠的日子里,肖璎是有意无意忽视了她的。
皇帝的忽视,对嫔妃来讲是致命的。因为所有的人,都会跟着皇帝一起忽视她。
可是,肖璎轻轻地放下茶杯,并没有过多地注意茶具的问题。
肖璎喝了莫瑶的茶,好像把这两年所有的愧疚都一口啜了下去。他望着莫瑶素净的脸,在宫里很少能看到这么素净的美人了,人人都想引起他的注意,人人都把自己往花朵里打扮,只有莫瑶一直是独自芬芳。
“不怨朕吧。”
莫瑶温柔地看着肖璎的眼睛:“不怨。”
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了。
这才是莫瑶想要的。她不要肖璎只想起她往昔里肉体的欢愉美好,她要这样与肖璎坦诚地交换内心,她要的是一颗灵魂,她也希望给予肖璎一颗灵魂。
如果今天肖璎进来,看到的果真是一个衣衫不整,等着他临幸的女人,那么他会很快地忘了她。
肖璎怜惜地抚着她的脸,她将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中颤抖,在脸上映出一道美丽的阴影。肖璎俯身,将温热的唇深深地覆上了莫瑶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