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良心?
在后宫,有它的容身之地么?
莫瑶想起一件让人心惊的事。永宁皇后的寿宴结束之后,皇后将自己私下召去,没有多言,桌面上却放着从自己手中换下的那杯酒。自己敬酒的时候,皇后说,莫美人就以茶代酒吧,于是,这杯酒便被宫人端走了。后来它就静静地放在桌上。
皇后当着莫瑶的面,将那酒缓缓地倒入一边的鸟笼里。画眉鸟扑楞着翅膀,欢快地飞到小瓷杯旁边啄了几口。
她想暗示什么?莫瑶的内心一片冰凉,似乎预见了画眉鸟的下场。尽管她不愿意看到一只鸟儿为了印证人心的丑陋而死亡,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残酷。没多久,原本还活泼机灵的小鸟儿,在一片慌乱抽搐中,一翻肚子、一伸爪子,没有一点犹豫地死了。
“皇上为什么要说那番话?他原本可以像以前那样,暗中关注你的病情。”永宁皇后抛给莫瑶一个问题。
“臣妾不知。”不是不知,只是不敢妄猜,眼前画眉鸟的惨状,入宫后自身的遭遇,让莫瑶不敢轻举妄动,她猜不透皇后的意图。
“本宫将你的酒换下,皇上便猜到其中必有缘故。”皇后在这一点上是笃定的,她与皇帝自有默契,不是嫔妃们的身体之欢可以比拟。
莫瑶的眼中开始蓄有泪痕,为自己这一切的隐忍:“皇后娘娘,臣妾已心如死灰,与世无争,为何……”
“美人无辜,怀璧其罪。”皇后不能把话说得更透,莫瑶是不是个能点通的聪明人,她不敢保证。
“臣妾屡遭毒手,心中困惑,究竟是谁要这般加害于臣妾?”
“本宫久病不出,很多事情亦不得而知。莫美人多难,我倒是略有耳闻。有时候,也未必都是同一人所为。”
“臣妾只求自保……”
美人垂泪,自伤身世。只听那病恹恹的皇后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皇上在保护你,莫辜负了他。”
正是永宁皇后这句话,让莫瑶彻底下了决心。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还是因了对肖璎那份感情,还有些动摇和不确定。从这一刻起,莫瑶决心要重新站起来。她是大齐王朝的后妃,不为斗而生,却要为生而斗。
此刻,莫瑶在锦画堂,在馨充华面前,发自肺腑地对她说,争与不争,全凭良心。
馨充华却说:“这宫里不见得人人都有良心。”
莫瑶苦笑一下,倒似解嘲:“这话应该这么说,这宫里不见得人人都没有良心。”
一句悲凉的话,把馨充华逗笑了,酸楚的笑。
只听莫瑶又说:“良心,须得跟有良心的人讲,才讲得通。”
冬夜寂寥,寒鸦无声。整个后宫的夜晚,好似也被这寒冷凝住了。偶有一阵风吹过,已然光秃秃的树上,靠着凋零的顽强的枝叶,发出扑簌簌的声音。
福熙宫里的灯火掩映着,远远看去,只是这宫里万盏灯火之一罢了。与人一样,无人惦记的时候,你只是万人之一,芸芸众生。可是,只要有人那样深刻地惦记你,你便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肖璎从长信宫信步走来,只一盏宫灯指引,钱有良细心地照亮着皇帝跟前的每一寸地盘。
所谓信步,很多时候真的没有那么随意,内心的方向是无形的,只要你愿意遵从。肖璎的脚步,就遵从着内心,穿过一条条宸道,一路走到了福熙宫。
福熙宫的宫门早早地关上了。有了玉堂宫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丑闻,各宫的后妃都分外小心,不仅早早地闭锁宫门,也格外严格地约束宫人,生怕自己也因门户不紧,沾上麻烦。
清和在内门值守,忽听得两声轻轻的叩门声,铜环击在兽头上,干脆沉稳。
这大冷的天,谁还在晚上串门呢?有热热的屋子不去待,出来喝西北风啊,不如和我换换吧。清和心中想着,便去开门。
这不开门不要紧,一开门就惊呆了。门外站着万岁爷,和钱有良。
“小兔崽子,上哪儿闲逛去,这么久才开门。”钱有良瞪着眼睛低低地骂了一句。
“奴才给皇上请安!”清和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从来大大小小的请安,没有哪次能跪这么响,清和突然很佩服自己,打算等皇上走了,再跪一次试试,好响啊,比平常自己放的屁还响。
若说这宫里也有敏感词,“皇上”二字绝对是G点,敏感到叫人欲仙欲死。别看太监们去了势,敏感起来绝对不输给任何人。寿全就敏感了,不知人在何处,就接受到了“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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