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后忽然发现周遭的气氛怪异。抬眼一望,四周竟然站满的男生,个个用苦大仇深的怪诞表情盯着我,而一男生提着裤子从格间里走出来,看见我立刻傻愣在了原地,他的左边额头出现斜线三条。妈呀!我竟然一口气跑进了男厕所。身败名裂就可如此形容。回去后我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他却径自回到房间,忽略我的存在。北风那个吹呀!
一晚忽然兴致来了就拉上一米八陪我出去买东西。看到一家商店柜子里陈列的布偶可爱,于是准备拿出来看看。哪知道我使劲拉那玻璃门也拉不开。结果一米八从中间一下就把门给拉开了,原来不是门不只从边缘滑开而是从中间拉开。一瞬间我又泪眼婆娑,准备用我楚楚可怜的哭将眼前的尴尬化解,哪知他忽悠咋来一句:“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周围的人终于拉开嗓子笑了起来。
是有一次就是洗完澡出来准备用电吹风干头。结果插头一插进插座就立刻电光石活,慌得我眼花缭乱,插头“咻”的一下就砸在了我脸上,而我的手掌完全变成了碳黑色。这次我是真的哭出来了,然而那冷血的一米八还是生冷僵硬地摔来一个字:“笨!”
于是,受尽折磨的我终于决定整蛊整蛊他。这时班长又忽然跑进我的视线:“小爽,我看到了你熊熊冰块般的斗志!来。考虑一下我吧!”我一腿扫了过去:“没逻辑的给远远地去死吧!”
(五)
门锁转动,一米八终于回来了。“喂,回来了呀。饭已经好了,过来吃吧。”我一脸风平浪静,心里却是不甚得意。我在一米八的那碗粥里放了浓浓的糖和盐,嘿嘿,我就等着看他的大苦脸了。
“喂,你没拿勺我怎么喝?”他该死的使唤人的语句又甩了过来。为了成功,我忍:“那你等一下,我去拿。”我以最快的速度拿了两个勺子出来。
“那个,好吃吗?”我看着他面不改色地一连吃了几口,心虚地问道。
“哦。味道一般,还算过得去。”冷冰冰的死人语气。怎么可能?难道刚才放糖和盐的过程都是我的幻觉?我边想边把粥往嘴里送。“呸!呸!呸!”我把刚吃进的粥猛地又给喷了出来。一股强烈的咸甜味刺激了我的味蕾。“你!”我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怎么?我刚才看你那碗粥样子要好吃点就换了一下。有什么问题么?”他幸灾乐祸的表情更是欠揍。但我却又不能理直气壮,真的是要疯了。而此刻我嘴里依旧翻江倒海,残味难绝,于是我落慌而逃。我仿佛看见一米八看我时嬉笑的表情。
a计划,失败。
月黑风高,我站在窗前笑得奸邪。有a计划当然会衍生出b、c、d等等一系列计划。一米八,你就等着下地狱吧!哇哈哈!哇哈哈!我仰天狂笑。据后来某耳击者称,从此晚上不敢再从我家楼下经过,实在太诡异恐怖。
但令我头痛的是,一米八这小子仿佛是知晓了我所有的计划,我使的所有段数竟然都被他一一化解。既然这样,我就只有使出杀手锏。我说过,哭和眼泪永远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同时,如果女人对自己狠起来,也是十分恐怖的。
抓住一米八经过的时机,我徉装失脚从楼梯上一把跌滚下去。天啊,真的很疼,但戏还是要演。于是我勉强艰难地抬起头,眼泪自然地滑落。至此,我已经将十几年的哭功发挥得淋漓尽致。臭小子,乖乖就范吧。哪知这家伙看了我半天之后竟然来一句可以把我梗死再打活的话:“你的哭相好丑。”然后又径自走开了。
天啊,我算是遇上了!
就这样,在我与苏子言的尔虞我诈中,日子从指缝中悄然而过。
(六)
一学期就这样莫名地结束,学校又忽然决定组织我们这个年级的学生去暑期旅行,目的地是我们距离我们城市100里的凉夕山。
大家当然是兴奋至极,一路上都雀跃不已。后来我们被分成若干组,分头去寻找可以驻扎帐篷的地方,也顺便领略这里的风景。我,一米八,凌凌还有另外几个男女生同我们一组。班长这该死的又诡异地出现:“小爽,我是多么的想和你一组。看在我还是比较好看的份上,和我一组吧。”我一掌扇过去:“你给我完美地去死吧!”凌凌在一旁直要脑袋:“真是不死心呀!”
因为一路上风景太美,所以我们根本没注意到路就乱走一通,结果找不到来时的路了。一米八镇静地让我们呆在原地,或许大家会找到我们的。于是我们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大家开始聊天。
忽然有人提议我们来即兴讲故事吧,于是大家又轮换着讲故事。轮到我时,我忽然灵机一动,这次得好好糗一米八一下。“我这故事的题目是苏子言,前括号,一个神经质臭美的男人,反括号。内容一个字:呸!”我周围的人都笑做一团,而一米八依旧是冰山岿然。
“那我也来讲个故事吧。”苏子言忽然开口“这是世界上最短的悬疑小说。当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时,他忽然听见了门外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
“啊!”我失声尖叫,周围的女生也随同一起叫起来。该死的一米八,居然可以讲这么恐怖的故事,算你狠。这一回合,我又输了。
一轮故事讲完后,大家又开始随意的聊天。有人问:“如果你妈和女朋友同时落水,你会先救谁?”大家面面相觑,对于这个老套的问题都不想回答。沉默一阵后,苏子言忽然开口:“我会先救我妈。因为如果一个连自己母亲都不去救的人,那还有什么资格称作为人呢?更不用说去爱人了。”清凉的月光自头顶铺洒而下,苏子言沉默如水的脸在此刻与月相映成辉,明媚了我的视线。忽然间,从心底漫出一片温暖柔软的雾,缭绕难去。苏子言,这一刻为何我会觉得你的背后是那样深刻隐忍的悲伤,灼痛了我的神经。
后来班长带人找到了我们。班长一见我就朝我扑了过来:“小爽。担心死我了!”我一台腿踢在了他脸上,他应声倒地。我回过头穿越冷辉,看见苏子言周遭依旧缭绕着若有似无的愀然忧伤。我的心蓦地疼起来。
我想。我是喜欢上苏子言了。
(六)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苏子言是个外冷内热之人。若不是,他不会陪我出去买东西。若不是,他不会悄悄地把电吹风还有插座修理好。若不是,他不会悄悄地买好跌打药水放在我的房间里。若不是,我不会这悄然地喜欢上他。我不断的整蛊,不过只是希望可以得到更多的关心和注意,我是骄傲的亦是笨拙的,于是只能用如此愚蠢的方式来向他索取。但我终于知道,他,终将不属于我。
那日饭后我依旧拖着他陪我出去买东西。走至一处粘满幽绿爬山虎的墙下,我忽然停止了脚步。而他,亦跟着停了下来。良久的沉默,谁也不愿意去打破。我忽然转身,在苏子言的脸上轻轻一吻,这个吻,蓄谋已久。苏子言愣在原地,隔了大半天才说:“你吃过饭好象没涮口。”
“一米八。你!”我气结,转身就走不再搭理他。
自这之后,我们的关系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我与他疏离了。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也可一天见不着对方。即使见了也只是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礼貌地点头,然后彼此错肩而过。心里,不是没有悔的。
而那日,那一纸留言却让我知道:他彻底的离开我了。他的行李全都不见了,而我发现,这家里竟然连一丝他曾经存在过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为何,他会走得如此干净利落。
我流着泪给老妈打电话,才知道了关于苏子言的故事。
(七)
我乘飞机到达了苏子言的城市,来到了那个女孩入住的医院。我站在病房门口,看见了那个女生,肤白如雪,细腻如瓷,而苏子言在一旁温言软语,悉心照料。而旁边,安置着一把轮椅。虽然我已知晓因果,却依旧觉得眼前画面这般伤人。
我将苏子言叫出,来到了医院的花园里。“对不起。”苏子言对我如是说。“苏子言,我此行目的并非只为你这句对不起。可否,能将你俩的故事说与我听。”苏子言闻言,沉默一会后开口道:“其实,她是为了救我和我妈才成这模样。若不是她,或许我已家破人亡。”我点点头,其实我早从老妈口中得知那个女孩是为了救苏子言母子才被车撞成了残废。我亦知道,苏子言转过来读书,也不过只是为了小时候对我的一句承诺,是我早已抛却而他始终念念不忘的承诺。我们两家上辈,相交甚好。
“你可记得那个关于那个先就谁的故事。那个道理,也是她教晓予我。所以,我请你原谅。”是呀。如此女子,连我也深觉喜欢。我不是略输了一点细枝末节,亦不是逊了几分眼角眉梢,更不是时间,而是一点一点丝丝入扣的命理。但这一仗,我输得心甘。
灿烂阳光之下,女生忽然抱住了男生,在他耳边轻轻呢喃:“那你一定要给他幸福呀。”然后轻快地跑开了。女生的泪在空气中挥洒,而脸却延展成倔强幸福的微笑。仿佛在说,有过便就满足了。
(八)
在16岁的烂漫季节里,我的莽撞躁动与苏子言的冷静睿智相遇,于是我手心纠缠的线开始微妙的峰回路转。塔罗预言的,是我的交错亦是我的幸福。时间如水,因心而动。苏子言,保留一段有你的回忆我就应该满足了。
坐在驰往机场的出租车上,我拨通了电话:“班长,如果你能在1个半小时后出现在机场,我就考虑做你的女朋友。”
“哇哈哈!小爽,还是觉得我比较好看吧!”
“你给我不知羞耻地去死吧!”
在江美琪爱哭鬼的悠扬声音中,我轻轻地盍上了眼。泪水,再次安静地流出。
我是爱哭鬼,我要哭掉对你的思念。
我是爱哭鬼,我要哭掉对你的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