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白天有许多事要做:有一件失踪案该结案了;安德赖特公司发现有人涉嫌保险诈骗,需要她做一些调查;还有一个小男孩要让她去找丢失的狗。
小男孩的聘定金只有2元7分,多数是小爸铺儿,但梅尔答应了他的请求。看到小男孩因把事情交给了职业侦探而很放心的样子,梅尔也由衷地自豪。
她随便搞了些土豆条和腌黄瓜,在办公桌前吃得津津有味儿。这就算是中午饭了。之后,她给当地警方、弗蒙特警方以及新罕布什尔警方分别打了电话,又与佐治亚州的那位愿意帮忙的侦探通了电话,但结果都令人沮丧。每个人都在找詹姆斯帕克兰,每个人都在找大卫梅里克,但没有人找到他们。
她看看表,拨通了当地丢失家畜认领处的电话,告诉了他们她要找的狗的特征、小男孩的名字及电话号码。她在家里呆不住,拿起小男孩给她的用宝丽来一次成像相机拍的他的爱犬的照片,到外边去打探寻找。
三个小时后,她找到了这条名叫空恩的狗。这名字正适合它。它个头大得吓人,不是纯种狗,梅尔找到它时,它正在渔人码头一家小商店的库房里睡觉。
梅尔用店主给她的一根长绳将狗牵到车上,放到司机座位旁边。由于害怕它中途跳出车外,梅尔用安全带把它紧固起来,紧固时狗不停地用大舌头舔她的脸。
“你很紧张吧?”梅尔坐到车里对那条狗说“你擅离职守,跑到外边寻欢作乐,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主人为你寝食不安,而你却在这里舒舒服服地睡大觉,一嘴的五香牛肉味儿。”
狗丝毫也没有挨骂的感觉,相反,它好像在笑,把舌头伸出来,头扬起来。梅尔将车开出停车场。
“难道你不知道什么是忠诚吗?”她问。空恩晃一下庞大的身躯,将它那特大号头靠到梅尔肩上,嘴里发出一种低沉的声音。“是呀,是呀,我知道你这一类,伙计。见一个爱一个。不过,你可以忘了我,我看透了你。”
梅尔握着变速杆的手抬了起来,摸一下狗的耳朵。
梅尔将车停在事务所前时,塞巴斯蒂安也正停放他的摩托。他看一下梅尔,又看一下她小巧的车里一百五十磅重的肉墩墩毛茸茸的家伙,不禁笑了起来。
“你可真行。我以为我们要一块儿出去,而你却另有约会。
“它更合我的口味儿。”她把飘到面前的头发用手指向后梳拢一下,在狗亲吻过的脸上用胳膊擦一下,找到用来牵狗的绳子的一端。“你在这儿干什么?嗯?”没等塞巴斯蒂安回答她又说“对了。电影。我忘了。”
“你可真会恭维男人,萨瑟兰,”塞巴斯蒂安往一旁让让,梅尔过来松开狗的安全带。“这狗真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来吧,空恩,该下车了。”她又拖又拉,可狗就是坐在那儿不动,喘着气,露着牙,而且她注意到这家伙正把它身上肮脏的黄毛往车座上抖。
塞巴斯蒂安靠在车的引擎盖上幸灾乐祸地看着。“要不要把它送到训诫学校?”
“送到劳改学校。”她咕哝着“但它不是我的。”梅尔恨得咬牙切齿,用尽全身力气拉这条狗。“它是我一个当事人的。真该死,空恩,起来!”
这条狗好像一直在等着梅尔下命令一样,一下子从车上跳了下来,逼得梅尔倒退几步,正好靠在塞巴斯蒂安的怀里,脚跟儿站立不稳,一边喘气,一边朝着蹲在人行道上的狗咆哮。塞巴斯蒂安就势抱住了梅尔的细腰。
“你是个蠢东西。”她朝空恩叫道。空恩好像完全同意她的说法,拿出了全部本领,躺倒在地,打了几个滚儿,又坐起来,一只爪举起来晃着。梅尔大笑不已,但忽然意识到她还偎在塞巴斯蒂安的怀里,坚实的怀里,便下意识地把塞巴斯蒂安的两手掰开。
“放开我。”
还没等梅尔跑开,塞巴斯蒂安又将梅尔的双臂也一并抱住“你太敏感了吧,萨瑟兰。”梅尔一扭头。“那要看对谁了。”等心跳慢下来以后,她漫不经心地掸掉牛仔裤上的狗毛。“好了,帮个忙,在这儿看着这条狗,我得打个电话。一个小孩,名字我一下想不起来了,急着要找回这条狗。”
“去吧。”塞巴斯蒂安蹲下来,一双优雅的手抚摸着狗的沾满尘土的毛。
梅尔刚打完电话出来,一个小男孩便从人行道上跑了过来,身后拖着一条红色的带子。
“噢!哎哟!空恩。噢!”
作为回应,这条狗站起来,欢快地叫着。它冲向小男孩,就像一个橄榄球后卫冲向一个边锋一样,狗与孩子在人行道上一蹦一跳地跑着。
小男孩用一只胳膊抱住狈粗大的脖子,朝梅尔咧着嘴笑。“哎呀!夫人,您是最棒的侦探。就像电视里一样。谢谢!非常感谢!您干得太棒了!”男孩很正式地要与梅尔握手。
“多谢!”梅尔握住男孩的手。
“我还要付你多少钱?”
“不需要了。我们的账清了。你应该在它脖子上挂上写有它的名字和你的电话号码的标签,以防它再次上路。”
“好,是的,好。”他把红丝带套在空恩的脖子上。“等妈妈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走吧,空恩,我们回家。”他们飞快地跑走了,狗在前边跑,孩子在后边紧跟着。男孩又喊了一声“谢谢”笑声在晚风中回荡。
“男孩说得对,”塞巴斯蒂安喃喃着,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抚摸梅尔的秀发“你干得真棒。”
她耸耸肩,真希望自己没有被塞巴斯蒂安低沉柔和的声音和他轻柔的抚摸所打动。“这是我的工作。”
“你一定从小男孩那儿挣了一大笔钱。”
梅尔淡淡一笑,扭过头来。“唉,我挣了两元七分,可以在电影院买点爆米花了。”
塞巴斯蒂安用嘴唇轻轻碰一下梅尔的唇。这不算是亲吻的确不是梅尔想,这是友好的表示。“你为什么这样?”“有时候人们会不由自主。”塞巴斯蒂安跨上摩托,扔给梅尔一顶头盔。“上来吧,萨瑟兰,我讨厌看电影迟到。”
不管怎么说,看电影是放松身心的好办法,梅尔一向喜欢看电影,从小就爱看。只要灯一灭,闪烁的屏幕就把你带进一种生活,你是不是一所学校里新来的学生也就无所谓了。
电影院的情形全国各地都差不多,这是梅尔喜欢看电影的原因之一。一走进电影院,就闻到了熟悉的爆米花味儿和糖果味儿,地板粘粘的,人们都拖着脚步走。在埃尔帕索观众喜欢的片于,到了塔拉哈西很可能也一样被观众喜爱。
在梅尔随母亲周游全国的日子里,她经常光顾影院,一周找出一两个小时溜进影院,在那里,她身在何方又是谁,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梅尔现在又找到了这种感觉。影片情节扑朔迷离,音乐随剧情发展而不断变换风格,一个杀手在逍遥法外,梅尔——还有其他观众——津津有味的在观赏一幕古老的善与恶之间的决斗。
她坐在塞巴斯蒂安与摩根娜中间,发现摩根娜的确长得美丽。
她曾听到过一些关于摩根娜的谣言,说她是个巫师。梅尔觉得这些谣言非常可笑,现在看来更是可笑。摩根娜绝非一个干瘪的咯咯笑着正要跳到她的坐骑扫帚柄上的巫婆。
梅尔又想,这些谣言大概给摩根娜的商店拉了不少顾客。
摩根娜的另一边是她的丈夫纳什。梅尔知道他是受人尊敬的很成功的影视作家,尤其擅长创作恐怖片。他写的片子以前曾经让梅尔发出过惊恐的喊声,当然有时也让梅尔发出自嘲的笑声。
纳什,科特兰不像那些好莱坞影视名人,梅尔觉得他性格开朗、平易近人,而且很爱他的妻子。
纳什和摩根娜看电影时手拉着手,不是那种令人作呕的卿卿我我,而是一种平静沉稳的爱的维系,这让梅尔很是羡慕。
塞巴斯蒂安的另一边是安娜。梅尔也曾想问为什么这么一位美貌绝伦的女子没有约会,但她马上又想到自己这样想实在愚蠢而且也有性别偏见。不是所有的女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认为无论上哪儿去都要傍个男人。
梅尔又开始吃爆米花儿,开始专注于看电影。
“你打算把这些都吃完?”
“嗯?”梅尔听他问了句什么,便转过头来。但她马上又将头扭回,因为她发现刚才她几乎和塞巴斯蒂安嘴对着嘴了。“你说什么?”
“你该让我吃一些吧?”
她怔了一会儿。奇怪!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非常明亮。塞巴斯蒂安用手指在她膝上放爆米花的小盒上弹了几下,她眨眨眼,这i才回过神来。
“噢,是的。自己拿吧。”
塞巴斯蒂安拿了些爆米花吃着,同时也觉得梅尔对他的言行的每一个反应都挺有意思的。
梅尔身上有一种清新的气味儿。塞巴斯蒂安只花一半心思在电影情节上,另一半则在其他地方。他感到非常愉快:他能在电影院混杂的气味中嗅到梅尔肌肤的清香。如果他静心去听的话,他可以听到梅尔脉搏的跳动——平稳,很平稳,很有力。这时,剧情激烈了,他感到梅尔的脉搏也随之猛一跳动。
如果他摸她一下,她的脉跳会有何不同呢?如果他把身体移过去,吻一下她没涂口红的嘴唇,她又会怎么样呢?
他想他全知道。不用急,走着瞧吧。
但是,他很想知道她现在想些什么,想要窥视一下她的思想。
白痴!如果她知道有人在跟踪她,为什么她还一个人沿着漆黑的街道走?他们怎么总是把女人演成不是笨头笨脑就是无可奈何?她去了——跑进了公园。噢,没错,肯定是要让她钻进树丛中,他好在那儿割断她的喉咙。十之八九她会逃掉正是这样。
噢,唉,那家伙真该死!
梅尔又嚼了些爆米花儿,塞巴斯蒂安听到她自言自语,说她应该往爆米花里多加些盐才对。
她的思想断断续续,停了片刻后又变得非常混乱。塞巴斯蒂安在梅尔的脑子里看到的东西,在她的脸上也一样能看到。,梅尔对他有所察觉,她虽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她已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的思想,便本能地挡住了入侵者的路。
梅尔竟然对自己有所察觉,竟然有这种能力,这又激起塞巴斯蒂安的好奇心,因为除了他家里的人以外,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在她身上有某种能力,他想,某种未开发的但又拒绝开发的能力。他正想着要不要深入进去看个究竟时,坐在旁边的安娜动了一下。
“不要无礼,塞巴斯蒂安。”安娜轻声说。
塞巴斯蒂安极不情愿地慢慢又回到了电影里。他伸手去拿爆米花儿,碰到了梅尔的手。梅尔手缩了回去,而他则笑了笑。
“比萨饼,”出了影院摩根娜说“配菜齐全的。”
纳什抚摸一下她的头发。“我以为你要吃墨西哥菜呢。”
摩根娜笑一笑,拍拍她的肚子。“我们改变主意了。”
“比萨饼,”安娜表示同意。“不要鳃肉。”她朝梅尔笑一笑。“你觉得怎么样?”
梅尔感觉自己已加入了这一圈儿关系亲近的人。“没问题。挺好的。”
“我们不吃了。”塞巴斯蒂安进来,一只手放到梅尔肩上。
摩根娜觉得有点奇怪,把嘴撅了起来。“我从来也没听说过你有饭不吃的,亲爱的,”她朝梅尔看了一眼,眼里含着幽默。“塞巴斯蒂安胃口特大,你会大吃一惊的。”
“梅尔从不会大惊小敝,”塞巴斯蒂安说“别人感到惊奇万分的事,她都一笑置之。”
“他这是给你灌迷魂汤。”安娜用手指朝塞巴斯蒂安的肋下捅一下“最近我们很难见到你,你就不能再呆上一个小时?”
“今晚不行。”
“喂,我可以”梅尔话没说完。
“我可以把这位女士送回家。”纳什朝梅尔眨眨眼“我一个人把这三位美丽的女士送回家没任何问题。”
“你真是大度,亲爱的,”摩根娜拍拍丈夫的脸“但我想塞巴斯蒂安可能与他的恋人另有安排。”“我不是他的——”“一点不错。”他放在梅尔肩上的手稍一用力,暗示她别说话。“下次吧。”她吻了吻两个表妹“祝你们玩得痛快。”他推着梅尔向人行道他停摩托车的地方走去。
“听着,唐纳凡,我们说过这不是约会,我说不定想跟他们几个在一起,我饿了。”
他松开一个头盔的钩扣,把它戴到梅尔头上。“我会喂饱你的。”
“我不是一匹马。”梅尔咕哝着,把头盔系紧“我自己可以找地方吃的。”她面有不悦,坐上摩托车时,朝留下的三个人瞥了一眼。她很少跟几个人一块出去,尤其是像今天这样相处十分融洽的几个人。但是,如果说她对塞巴斯蒂安这么早就把她和这儿个人分开了有多不满,那她首先应感谢塞巴斯蒂安让她跟这几个人一块出来。
“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摩托车驶出路缘时,梅尔为保持身体平衡,两手轻轻放到了塞巴斯蒂安的臀部。
她喜欢骑摩托车的感觉——这种自由,这种冒险。说不定等她头宽松一些时,她也要买一辆。当然,最现实的还是把那辆车漆一下,修一下。还有,卫生间漏雨了,也该修一下。自己的监视设备也的确该更换了,但高科技的监视设备价格太贵了。
但再过一两年,也许她就可以买了。照现在的样子,她每月都有一些盈余。查获那个盗窃团伙,还有为安德赖特公司省了一大笔赔偿金,这些都可能使她得到更多的奖金。
梅尔脑子想着这些事情,遇到拐弯处,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在塞巴斯蒂安身上,手已差不多抱住了塞巴斯蒂安的腰,这些她都没意识到。但塞巴斯蒂安却不然。
梅尔喜欢风吹在脸上、身上的感觉。车体上下颠簸时,她的身体便与塞巴斯蒂安一起一伏。虽说这并不能让她有骑手的自豪感,但她也觉得这很惬意。
他的身体很有趣。要想不注意他的身体很难,梅尔想,因为摩托车上的地方太小了。他的背部肌肉发达,虽然他穿着油光发亮的皮夹克,但这不难感觉到。他的肩膀很宽——也许是因为他的臀部太小衬托的吧。
他两臂的肌肉也很发达。不是她过度关注这类事情,梅尔想,而是她觉得干他这一行的人——这么说吧——身体这么健壮,的确是很少见的。
他更像一个网球运动员。
也许是他工作之余有充足的时间在户外运动,比如骑马或是其他他喜爱的运动,梅尔猜想着。
她又想如果她自己有一匹马,那会是什么感觉。
直到她注意到车子向东开上了156号公路,她才如梦初醒。
“喂!”她敲敲塞巴斯蒂安的头盔“喂,牛仔,方向错了。
塞巴斯蒂安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却摇摇头。“什么?你说们么了吗?”
“是,我说了。”梅尔所做的正是塞巴斯蒂安所希望的,她把身体更紧地靠在塞巴斯蒂安的身上,塞巴斯蒂安能感觉得到梅尔身体的每一处曲线。“我说你开错方向了。我住的地方在我们身后,大约10英里。”“我知道你住在哪里。”梅尔生气了,把声音提高超过了马达的轰鸣声。“你知道还往哪儿开?”
“这么好的夜晚,兜兜风多好啊。”
是啊,也许是的,但没人间她愿不愿意。“我不想兜风。”
“你会觉得这很不错的。”
“噢,是吗?那好吧,我们去哪儿?”
塞巴斯蒂安的摩托呼啸着超过一辆小轿车,把车速加大到60码。“犹他州。”
这10英里路可真够远的,塞巴斯蒂安开得风驰电掣,梅尔紧张得张大了嘴巴。
直到凌晨三点钟,他们才在一个停车场停下,这个停车场属于一家多种经营加油站。在停车场苍白的灯光下,梅尔感觉到**就像被注射了几针麻醉药一样。
但是,梅尔的头脑并不麻木。也许她在坐了四个小时摩托后有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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