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直接踏进女洗手间。
在幽暗的酒吧内,忧虑重新攫住妮娜。男性的喧哗声,厚重的啤酒怀撞击木桌的声音,一个肥胖的大胡子敲弹一架小爸琴的声音,鱼腥味、烟味、潮湿的羊毛和油布的怪味全混在一块儿,一首脑的向她扑来,令她感到天旋地转。
“你有什么需要吗,女士?”站在长长的吧台末端的壮硕酒保好奇的看着她。
妮娜踌躇地朝他移一步。他的表情染上一些不耐烦。“别这样,女士,我没有一整天的工夫,即使你有。”
“抱歉。”妮娜更走近些,并飞快打量他一眼。
他的白色背心沾满酒渍,露出两条毛茸茸,上头有刺青,肌肉纠结的手臂,他令她想起在纽约码头附近的鱼市场碰到的那种水手。她一向连正眼也不敢去瞧那类人,更别提跟他
们说话。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好像随时都会遭遇到新的挑战。这种感觉既刺激又吓人。
“我在找山思梅力特,”她鼓起勇气,说道:“柜台职员告诉我他她扫视这个房地间。“在这里”
“梅力特!”酒保大声叫道,吓得妮娜震耳欲聋。“这个席拉要见你!”他朝酒吧间的后头指指。
妮娜期期艾艾地朝他所比的方向踱去,然后扭回头。
“席拉!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或第四次
酒保擦拭着玻璃杯,没有理会她。妮娜眯起眼睛,想看穿幽暗的光线与重重的烟雾。她挤出一丝紧张的微笑,边越过布满尘埃的木头地板,还得边问避一些喝醉的男人伸出的毛手。在酒吧间的最后头,几个穿着挑逗的大胸脯女人围坐着一张圆桌,虽然妮娜还是看出有一个男人坐在圆桌后。他站起来。
“梅力特先生?”
“大声点,我听不到你,小姑娘。”
那低沉的声音似曾相识。但是,怎么可能?
“你是梅力特先生吗?”她重复道,这次较大声了些。
“是谁想知道?”
妮娜几乎想答“没人”然后逃之夭夭,但是他的声音使她象生根似的定在那儿。
那男人走上前,停在距离她只有几步的地方。妮娜的头微微向后仰,想看清楚他的脸。
“晤,你要找山恩梅力特,我的女孩,你找到他了,现在,说明你的来意。”
上帝!真的是在海关解救她的那个人!妮娜的心脏狂野地敲击着胸膛。
他双手叉腰,望着她的脸庞,然后他的嘴角缓缓牵出一朵灿烂的笑容,震得她倒退一步。
“哇,这不是我那患难之交吗?一切顺利吗?我的女孩?难道?不!你不可能是来替老麦克工作的吧,对不对?”他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推高帽沿,然后低低的吹声口哨。“哇,我从未料到。我敢说是那项软帽给人一种端庄的印象,虽然它几乎报销了,嗯?”
他对妮娜的职业的误解使她涨红脸。或者,他只是在跟她开玩笑?不管怎样,她很庆幸他们站在黑暗中.他无法看清楚她的脸。
她摆出公事公办的姿态。“如果你是山思梅力特,我是来应征你在(席德尼前锋报)刊登的那则启事的。那个职位已经有人了吗”她的视线绕过他的肘弯,然后,一种好玩的心情升起。“或者,你还在面试?”
山恩梅力特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等他捧回头来,他的笑容变得有点腼腆。
“你是指那些女士?老天,不,小姑娘,她们只是几个帮我打发等待的无聊的朋友。”他歪着头,仔细地又将她打量一番。一抹有趣的金色光芒掠过他的蓝眸。
“你是在吃醋吗,嗯?其实不必。你自己也是个席拉。”
“席拉为什么人们不断的叫我席拉?我的名字是妮娜柯尔。另外另外,我为何要吃醋?”她忿忿不平地问。
梅力特哈哈大笑,妮娜并不讨厌他友善的笑声。“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吃醋,小姑娘。还有,席拉不是名字,只是称赞你很漂亮。”
他比比靠近门口的一张桌位.然后对酒保喊道:“给我一杯啤酒,伙伴,给这位小姐一杯威司特。”
他轻轻扶着妮娜的手肘,领她走向那张位。山恩梅力特恭维她长得漂亮,妮娜心想,不过,他指控她吃醋实在太自以为是。他几乎不认识她,她也几乎不认识他。所以,她何必在乎那些女人?他说她们是什么?寇巴?(译者注:澳洲俗称朋友为cobber)?她迷糊的皱起眉头。
山思点点头。“美国人总是搞不清澳洲话。”
妮娜飞快瞄他一眼。他会读心术吗?如果是这样,她绝对得小心点。
“这很公平。你们有些字我们也搞不清楚,你知道。天晓得我们说的竟是同一种语言呢!”他看到她隔着烟雾,瞪大眼睛盯着他。看来她几乎没听见他所说的话。“对不对,我的女孩?”她摇摇头,一终卷发被晃到她额前。
“我只是在讲,我们说的是同一种话言。”
“是的。
“对”
山恩扬起一道沙色眉毛,诧异地感觉到自已很高兴能再见到她。他很高兴自己在前锋报刊登了那则启事,很高兴她跑来找他。见鬼了!这表示什么?她不是那种跟这个男人一夜风流,然后又换下个男人的典型,不是吗?她说她是来应征那份工作的。她是认真的?抑或?
酒保晃过来,打断了山恩的思绪。他“砰”的放下一大杯冒着泡沫的啤酒,使得一些酒液溅到桌上,再故作优雅地在妮娜面前放下一只小巧的高脚酒杯。
“哦,我不要任何”妮娜开始抗议。现在她终于明白“威司特”是什么意思。
“喝掉它,女士,”酒保粗声命令道:“我刚学会如何听懂这小子的话,而且,我不会为你,或者任何人把酒倒回酒桶的。”他晃回吧台。
“什么”妮娜一头雾水的望着酒保的背影,然后望向那杯酒。
“美国人,”山恩呵呵笑“别烦恼,慢慢地习惯吧。”他指向他的杯子“史吉纳(译者注;schooner)是这种大杯啤酒。”他握住她的酒杯“这个则是威司特小杯啤酒。”他将它举向她。“喝喝看,我的女孩!”
“梅力特先生,真的,我不”
她的手指绕住斑脚酒杯,想把它接过来,她的目光落在他们的手指交叠的地方。他几乎是不情愿地抽回他的手指,她边想,这惊奇地看着他一口吞下大半杯的啤酒,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上下跳动。
她恢复镇定,说道:“我找你的时候不晓得自己该期待什么,梅力特先生。我是指,这里,在这种这种地方。”她环顾周遭,再望向他。“然后我认出你是我在海关碰到的那个人。”这样说未免太含蓄了,她想。认出他?她简真是被他震憾得差点昏倒!
“当时你带着一副马鞍。你是牛仔?或者你不是某个金矿主吧,是不是?”妮娜眯起眼睛,边端详他的表情,边等待他的回答。
在家乡,她听说有许多年轻的女孩来到澳洲,看到报纸刊登征求教师的启事,就前去应征,却不幸落入歹徒手中,被带往澳洲西部,或者卖给矿工当新娘。
妮娜可不希望自己也遭到那种可怕的命运。想到这儿,她的防卫心油然而生。
山恩浑厚的笑声使她回到现实,那声音就象她的斗篷,令她感到温暖、安全。
“金矿主?不。不过牛仔?对,我是个牛仔,我的女孩,我是牛仔。至少,有点类似。不是牧牛,而是牧羊,在nsw的一座牧场。”
“nsw?”
“是的,在新南威尔斯。”(译者注:nsw是新南威尔斯的缩写。)
“澳洲有牧场?”
“对。”他微微偏着头。“你家在美国的哪里,我的女孩?”
“纽约!你住在一座牧场里,不是在席德尼?”妮娜无法掩藏她明显的失望。
“正是如此。”
“你所提供的这份工作也是在那座牧场?”
“对。美丽的土地,”他骄傲地说:“一望无际,不象纽约那样拥挤。我自己也正要回去,我在外头待得太久了。现在,告诉我你的资历,我们好瞧瞧你是否合适。我还以为我永远也别想找到”
“噢,梅力特先生,恐怕我
他那对蓝眼睛里钢铁般的神情使她煞住,她的心脏“哆、哆”地撞得那样大声,使她几乎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不认为我能去一座—一座牧场。”
“为什么?”他的声音反映出他对她这番荒谬的话的错愕。
“那样就会远离一切文明。这个国家尚未完全开发,我是指罪犯,还有还有土著我看不出来自己如何能”她挣扎着想说出正确的字眼。
“见鬼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山恩火冒三丈。“你以为过去这四、五十年我们在干什么?看着油加利树长高?你的常识实在贫乏得可怜,我的女孩。”
他倏然站起,使他的椅子“嘎”的刮过地板。他喝干他的啤酒,然后倾身凑近她,近到她的脸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看的出来,出了席德尼,你一天也撑不下去。某只疯狂的袋鼠会把你装进它的袋子里,带去某个荒凉的不毛之地,害你永远也回不来。你何不回美国,窝在你那舒适的安全的纽约老家呢?再见,小姐。”’
话毕,他戴上帽子,迈出酒吧,酒吧的双扇门在他离去之后,兀自摇晃良久。妮娜感到一阵冷风吹向她的心坎。
漫步于奎街的妮娜,被码头上的各种活动吸引住,那人潮,那一阵阵的海风,席德尼非常像纽约,她吃惊地想道。
她的思绪回到她在家的最后一晚。家。她几乎从未把她和年老的莎迪姑奶奶的那栋公寓想成家,虽然打从她六岁父母双亡之后,她就一直住在那里。妮娜记得那晚她就像往常一样,为她们两人各自泡了杯茶,然后她坐到沙发上,安静地喝她的那杯茶。割破她们两个女人之间的孤寂的,只有时钟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
终于,莎迪姑奶奶开口了。“唔,你至少可以去问问看那间工厂的条件。”她提出了好最喜欢的一个话题。
莎迪姑奶奶是个老处女,也是妮娜唯一的亲戚。自从妮娜搬来,她就知道对莎迪姑奶奶而言,自己只是个累赘。
“真的,妮娜,你到底有没有大脑?你一向缺乏理智。我敢说,这点是遗传自你的母亲。若是她没有嫁给我侄儿,很难说她会变成什么样呢。”
“莎迪姑奶奶,如果你有看过那地方,你就能了解为何我无法在那里工作。”妮娜反驳道。起初,她也曾考虑要去那家成衣工厂当裁缝女工,但是,一旦她看到那悲惨的工作环境,她便决定自己无法在那地方待上一秒。
“没有任何女人该在那样的地方工作。而那里甚至还有童工,那些可怜的小东西。”
莎迪姑奶奶不理会她的话,继续说:“你以为自己是谁呢?上流社会的小姐?自以为了不起。你拒绝那份工作就是自私,太自私了!你有没有为我着想过一次?毕竟,我一直供养你、照顾你,如今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结果你一事无成,二十岁了,也没个结婚的结象。为什么?因为你老是埋首书堆,幻想某种疯狂冒险。没有哪个自重的绅士会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莎迪姑奶奶滔滔不绝地说着,妮娜在心底关闭那声音。她知道自己对家里的经济没有多少贡献,但是自从搬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扛起了所有清理、打扫、烹任、跑腿的工作,再加上照顾莎迪姑奶奶与她在学校的功课,她几乎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
她并不缺乏追求者,只是那些年轻人在她看为都太乏味了。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需要刺激,需要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她觉得住在这栋小鲍寓里,她的人生没有未来可言。而且无论她怎样努力,她都找不到她能够接受的男人,或者适合的工作。偏偏对莎迪姑奶奶而言,任何男人和任何工作都是好的。煮饭的老处女。”那老女人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妮娜忍住想指出莎迪姑奶奶自己也是个老处女的冲动。
“相信我的话,我知道这些事。你应该接受澳洲的那份职位的,本来今夭午夜,你就去乘‘海鹰号’出航的。”
在澳洲流行淘金热的那段时期,艾咪文司洛莎迪姑奶奶的一个朋友便离开纽约,跑去澳洲了。她的丈夫去世之后,她写信向莎迪姑奶奶抱怨,在澳洲很难雇到适合当伴妇的年轻女孩。莎迪姑奶奶马上回了一封信给文司洛太太,说她的侄孙女非常适合那份职位,会搭最近的一班船去澳洲。
妮娜乍听说这件事时,强烈地抗议。当伴妇并非她想做的那种工作,而且去嗅洲?老天!那简直是残酷的放逐嘛!包何况,她想,她离开莎迪姑奶奶,只为了跟另外一个跟她一样的老女人泡在一起吗?
“既然你不肯去澳洲,就得去那间工厂。我已经跟厂里的一个负责人谈过你,他们要你明天就去上班。”
“你无权”
“权利?别跟我谈权利,小姐。你没有任何权利可言,记得吗?在未来的这一年,我仍旧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你继承到的财产天晓得它是那么的贫乏已经快要用光了。我既无力也不愿意继续供养你。”
震惊莫名的妮娜强抑泪水。
莎迪姑奶奶放下茶杯,吃力的站起来,拄着拐杖徐徐走回她的卧室。目送那穿着黑衣的背影,妮娜觉得她的心从未这样沉重过。
她机械性地收拾好茶具,便走回她冰冷的卧室,爬上狭窄的小床躺好,一直蓄在她眼眶里的泪水此时终于夺眶而出。
“我但愿自己能尽可能的远离这里”她噪泣道。
不,我永远也办不到,她斥责自己。更何况,我能去哪儿?去某个蛮荒之地,就象就象澳洲?她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开始嚎陶大哭。
等她哭累了,她才抬起头,坐起来,用手背抹抹脸。
澳洲有何不可?澳洲有何不可?它绝对是非常遥远”妮娜绽出微笑,也许这就是她命运中的大探险!
怀着一颗兴奋的心,她跑向衣橱,翻出她母亲的蓝色旅行箱,把衣服塞进去。然后她又把它们统统倒出来,重新筛选她该带的衣物。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瞄向时钟,离“海鹰号”出航剩下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觉得没有必要吵醒莎迪姑奶奶,草草留了张便条,便将皮箱从窗口丢下去。再小心翼翼地爬防火梯溜出去。整个逃家的过程带给她一种探险和自由的感觉。
如今漫步在席德尼的奎街上,妮娜感到那股探险的欲望又涌向她。她的脚步和她的思绪同时煞住。
一座养羊的牧场能有多糟?她想。小绵羊不是很可爱吗?我不是和一个乖戾的老太婆,在一栋阴暗的公寓里住了将近一辈子吗?这世界上还有任何我无法忍受的情况吗?
她旋过身,快步向玛嘉丽客栈走回去。想到山思梅力特有可能在这段空档雇用了别的人,她便开始拔腿狂奔。她气喘如牛地闯进客栈的大厅,直奔柜台。
“还在找山恩梅力特,小姑娘?”威吉还在当差,他懊恼、权威地瞄她一眼。“稍早做的还不够,嗯?我一点也不惊讶。”
她并未吞下他的饵,和这种小人讲道理有什么用?“你知道他现在哪儿吗?”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知道。”他继续用鸡毛掸子除去柜台的灰尘。
妮娜叹口气。“你愿意告诉我吗?”
“是的,我会告诉你的。”威吉用他最傲慢的语气说。当他看到她的手坚决地伸向柜台铃,他连忙补充。“他在酒吧里。”
还在酒吧里?”妮娜大吃一惊。
“你最好快点去。免得他要走了,你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呢,完成你想做的事。”他朝她眨眨眼碑。
妮娜昂起下巴、拍一下柜台铃,然后迅速朝酒吧过去。
她踏进烟务维绕、光线昏暗的酒吧,直接朝山思的桌位走去。他仍然坐在那儿,令她困惑的是,这次依然有几个女人围绕着他。难道他不会厌倦吗?
“梅力特先生,”她提高音量,以盖过周遭的嘈杂。“如果你牧场的那份工作还没找到人,我要它。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哦山恩,她要在你的牧场谋一个职位,”一个金发女人促狭道:“在席德尼谋职位如何,嗯,甜心?”
另一个女人咯咯笑。“真是的,丹妮丝,那些职位统统被我们填满了!我不相信还有空缺给象她这样的宝贝,除非是在育婴室里!”
大伙哄堂大笑。两个水手拍拍山思的肩膀,妮娜感到自己的脸因为愤怒与尴尬而发烫。山恩梅力特也面露微笑,显然的,他跟其他人一样在嘲笑她,她想道。
她红着脸,转过身,想退出酒吧,并开始纳闷澳洲是否有修道院。那些挪榆的声音尾随着她。
山恩的眸中闪烁着有趣。妮娜柯尔决定要接受那份工作了z为此他感到雀跃不已,而且他明白,自己越上越受到她那对绿色的大眼睛和浓密的红铜色卷发所吸引。他的思绪使他的嘴角浮出微笑,一股奇异的暖流传遍他全身。
看到她转过身去,他马上知道他不能让她离开。“等一下,小姑娘,我还没答复你呢。”他唤住她。
她停下来,挺直肩膀。现在他该怎么办?为了多争取点思考的时间,他站起来,喝光他的啤酒。他想对妮娜说正确的话,但是生平第一次,他的大脑就是不肯合作。该死!他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一个傻瓜?如果他不当心点,他可能会丧失他在女人方面的名声。
“你被雇用了,我的女孩。”山恩放下酒杯,平静地说:“明天清晨在十七号码头跟我会合。千万别迟到。”他坚定地说,希望自己听起来象个严厉雇主。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多半是要给其他人看的。
“我会准时抵达的,”妮娜屏息说道:“谢谢你。”她转过身离去。
一名醉醺醺、一直在旁边视察的水手伸出手,抓住妮娜的手臂。“晤,这表示你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留给我,美人。让我们来彼此熟悉吧。”他粗声说道。
妮娜扮个鬼脸,斩钉截铁地说:“不谢了。”
“女人总是说不,不过她们从来就不是真心的。”那水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臂。
“我是真心的!””
妮娜用她的小拳头敲他的胸膛。他抓住她的手腕,开始将她拖向一个角落。她拼命挣扎,在混乱中,她的手提袋掉到地板上,里头的东西撒了出来。
山思串向前,掰开那名醉汉的手指。“滚开,白痴。”他低吼道。
喝采声与笑闹声盈满整间酒吧,那名肥胖的钢琴手更用力也更快速地敲着键盘。显然的。这群人喜欢看人打架。
那名水手不理会山思,又去拉扯妮娜,山恩接连揍他两拳,使他向后跌撞进好几把椅子后,晕了过去。音乐越来越快,夹杂着更多的喝彩。妮娜膝盖一软,跪到地板上,假装忙于收拾她的东西,以掩饰她的恐惧。倘若山恩没情救她,天晓得她会怎样!
山思跪下去帮忙她,有几次,他们的手指轻轻地擦触到,他注意到她总是飞快地缩回手,仿佛被火烫到似的。
等所有的小东西都被收进她的手提袋,他们一块站起来。山思猛然想起他们一起被扒的事。他敢说她现在是身无分文。
“你今晚住哪儿,我的呃,柯尔小姐,对不对?”
她点点头。“我没我还没找到住的地方。也许我就坐在大厅里”
“跟我来吧,我的女孩。”山思挽起她的手臂,领着她走出酒吧,来到柜台。
“威吉,把柯尔小姐的东百放进我的房间,另外,再送一份晚餐上去。
“当然,梅力特先生。”威吉朝他眨眨眼,再投给妮娜意味深长的一瞥。
“哦,不!”妮娜抗议道:“我不能”
“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山思打断她的话
“它永远是。”威吉插嘴道。
山恩注视妮娜。“别担心,你的贞操不会受到任何损伤。我今晚会睡在小船上。”
“噢,多么可惜。”威吉吐吐舌头。
山恩射给他严峻的一眼。“威吉,我相信你会好好服侍柯尔小姐。这表示今夭晚上,谁都不许打搅她。了解吗?”
“恩。我完全了解,梅力特先生。完全了解。”威吉转向妮娜,彬彬有礼地说:“我相信你会在这儿住得非常愉快的,柯尔小姐。请放心。”
妮娜对这项似乎十分不妥的安排感到极为不安,但她还是接受了它。整夜坐在玛嘉丽客栈的大厅里似乎不太安全,况且,山恩的眼神使她无力抗拒他。
山恩清过帐单之后,便挽起她白手臂,领她朝楼梯口走去。妮娜停顿一下,扭过身,拍柜台铃最后一下,抛给威吉一朵满足的微笑。便跟着山思梅力特一块踏上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