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丈,从太太身边最得意的人落到看门,不但要忍风霜,还要受同伴的耻笑,换在原先,谁敢对她这样笑?
姚妈妈还在那咬牙切齿,门里已经走来一人,瞧见姚妈妈就打了声招呼:“姚嫂子,今儿头一日过来,还习惯吗?”来人虽笑容温和,但姚妈妈往她身上一扫那火气更大一些,瞧她穿的,一色新制的不说,那料子一看就是好的,鬓边还插了金簪,手上的那对金镯也晃着人眼。
那笑容隐约也觉得有几分嘲讽,姚妈妈在心里惦了好几个过子才勉强开口:“托福托福,全亏了王妹妹你来说了句话,才得了这门差事,不然在家里都快没嚼裹了。”王妈妈提下袖子,双手直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再说太太也惦记着你,等过个把月,老爷的气消了,那时太太定会重新叫你上去。”
说着王妈妈往四处一瞧才对姚妈妈附耳道:“我就是想到这,才让你在这里伺候,你想每日太太出出进进总是能瞧见你,见面就有三分情,到时我再在太太面前一说,那时不就依旧原样了。”
王妈妈说的是情真意切,姚妈妈虽面上带着笑心里却不以为然,两人在顾太太身边时候,也不过是面上的和睦,现在自己落了难,王家的会对自己真心实意才怪。但这样的话姚妈妈自然不会说出,只是满口的感激,王妈妈安慰她两句又说顾太太着实惦记着她,姚妈妈双手合十念了几声佛才道:“我从没怨过太太,只是自己不好,王妹妹,你务必要把这句话给我带到。”
王妈妈自然点头,这话既说的差不多就要走,姚妈妈送了她两步又不敢走的太远,只是道:“听说喜梅侄女也得了太太的疼,挑到太太身边服侍了,王妹妹,这真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提到这点王妈妈就不欢喜,姚妈妈心里得意地笑了声就拍一下王妈妈的手:“王妹妹,我晓得你心里想着把侄女往外聘,可你要想想,再好的主儿也比不上这家里的,三爷性子又好,要说左右,也不过就是三奶奶有些性子左,可到时要是侄女生下一儿半女,有了太太的疼,三奶奶也说不出话来。”
王妈妈只点头就往前走,等走出一段路就往地上啐了口,呸,你自己恨三奶奶,也别想着把我女儿扯进去,还想回太太身边,真是做梦。就算太太惦记着你,到时只要说老爷还在生气,你也回不去。
接着王妈妈就想到女儿,只有叹气,再拗也拗不过太太,难道女儿就做个侧室偏房过这一辈子?只愿太太这个念头能够快些被打消,不要再想着往三奶奶房里放人了。
王妈妈的想法并没实现,刚过了元宵,顾太太就命人把守玉叫来。见了守玉,顾太太照例是没有好声气的,守玉刚行完礼起来,顾太太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嫁过来也有一年多了,到现在都没消息,原本房里还有怡人她们,偏偏怡人又被老三嫁了,你那时也不拦着他,到现在老三膝下犹虚,照我想来,这都是你的不是。”
守玉现在已经习惯,任由顾太太在那念叨,只是不说话不生气,纯当耳边风一样,听到顾太太又派她的不是,她也只是站在那还她的规矩,半声都不肯出。顾太太自顾自说了一会儿,见守玉站在那如哑子一样,拍一下桌子道:“你家人是怎么教的,婆婆说话你就站在那半声不吭?”
守玉这才抬眼瞧她:“婆婆教训的是,婆婆既说媳妇有错,那媳妇就是有错。”这话又让顾太太七窍生烟,张嘴又想把守玉赶出去,想起还有两个人要给呢,把手往桌上重重一拍:“你知道错就好,做媳妇的,定要为我顾家开枝散叶的,你既然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那我这个做婆婆的不得不操心了。我冷眼瞧了两个人,你给老三带回去吧。”
说着顾太太就喊人来,屏风后面转出两个少女来,穿了一式的衣衫,走到守玉跟前,守玉见一个是喜梅,另一个是顾二奶奶孝敬过来的月梅。知道这两个人就是顾太太给顾澄预备的,心里笑了声就对顾太太道:“请婆婆的示,这两个人带回去要做什么?”
见守玉竟然给自己装憨,顾太太又想拍桌子,生生把手收回来:“做什么?自然是老三叫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难道你一个做媳妇的还想拦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