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贵不过一个小混子,因为是郎川的小舅子,所以他可以像螃蟹一样在二龙村爬来爬去。可他还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他当然不会满足于只做一个乡野之间的土霸王。
然而郎川给他的却又只有这么多,于是,钱贵一直致力于另辟蹊径。用他的话说,他要找到一条可以让自己飞黄腾达的路,闯出一番名堂。只是,他的这种“飞黄腾达后的明天”显然夹杂了些黑暗的因素在其间。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作为一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自小厮混的天地都只是一村之地的钱贵来说,他的眼界显然是不够开阔的。虽然发下了要寻找腾达之路的宏远,可是他也只不过把横着走路的疆域扩充了一点点而已。
近两年来,二龙村里的确很少见到他飘摇的身影了,可是隔壁几个村庄里却被他闹了个鸡犬不宁。
钱贵百无一用,他身上仅存的一个优点是拥有自知之明。
从东村荡到西村,又从西村荡到南村,继而是北村,把二龙村周遭的村子都荡了个遍,他钱贵的“名声”闯荡出来了,就连八岁的小孩听到钱贵两个字也会簌簌地抖一番,可这又怎么样呢?他依旧是个土混子,他心底里渴望的“名堂”却依旧没有着落。
郎海的意外归来却让钱贵捕捉到了机遇,给他寻找腾达之路带来了契机。
早在很多年前钱贵就知道郎海往来于数个大毒枭之间充当接头人,郎海也有意培养钱贵,然而恰好在这个时候郎海出事了,被村民们逐出了二龙村,于是,钱贵的“美好前途”变成了华丽的肥皂泡,风一吹“啪”地一声便碎了。
他曾尝试找过郎海,也试图靠着自己去接触那些毒枭。悲哀的是他连毒枭家的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于是,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此定格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准备踏实地做一辈子土混子的时候,郎海却在这个时候意外地回来了,而且带回来三个道上的大哥外加一大批“白货”于是,钱贵心底里还没有冷去的灰烬再一次燃起了火星。
三个道上的大哥出去办事了,一大批“白货”全都屯在水库边的石房子里。钱贵不知道“白货”的行价,他只是从郎海寸步不离的谨慎之中猜测这几十斤东西一定价值连城。
他暗自窃喜,飞黄腾达就在眼前,只要能帮助郎海守稳这批货,还怕他以后不提携自己?
于是,他调来了手下二十多个土混子,日夜徘徊在石房子周围,手中的木棒子时时紧握,如临大敌。
对于此,郎海只是心领神会地笑笑,这批货的确是他走上这条道至今见到的最大的一批,上下买家都密切注视着,若是出了闪失他便是有九条命也休想再活下来。只是,这里是二龙村,他郎家的地盘,在这里,用得着这么干戈大动么?
当然郎海没有将这想法说出来,他知道钱贵的心思,这家伙不过急着想入道而已。在常人眼里,钱贵是个百无一用的土混子,可是在郎海眼里,钱贵身上的霸道和狠厉却成了一种本钱,他乐得身边培养出一个像样的亲信,更重要的是他对钱贵知根知底,一上手便可以重用,不需顾及什么。
所以,郎海并不排斥钱贵的殷勤。
郎海没有明言什么,但是脸上的笑容却让钱贵看到了亲近,这说明他已经接纳了自己。
钱贵开心地难以言表。
一连两天他都是笑的合不拢嘴,在手下的土混子面前也终于第一次真正地挺起了胸膛。这不,刚刚还像模像样地对着手下的混子指手画脚一番,这时候他正准备返回石屋子与郎海商量一下晚饭的事。
听说郎海晚上请了他的妹子郎小月吃饭,随行的还有郎小月的一个美女同学。这可是一个拉近关系的好时机。他琢磨着晚上把一干人等都弄到自己家去,让才搞上手不久的女人弄一桌子拿手好菜,再弄两瓶好酒,酒足饭饱再把自己的事一说,那还不板上钉钉?
钱贵在心里勾勒着自己的美好前景,没有顾得上看脚下的路,恰好前方有一个脸盘大的石头,他正笑的开心,冷不丁脚尖在石头上狠狠一磕,一股剧烈地疼痛传来,当场便一个跟头儿栽了下去。
“呵呵——”
他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坐在地上脱掉鞋子一看,大拇指都磕破了,正往外洇着血丝。他痛的龇牙咧嘴,那边却传来了一阵谑笑之声。
“娘个皮,敢笑老子?”钱贵心里火气,也顾不得穿鞋子了,腾腾几步走过去“小山、土丫儿,你俩崽子看老子的笑话咧?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弄到水库里去泡个几天几夜?”
发笑的正是小山和土丫儿。在二龙潭呆了一上午无甚收获,几个少年暗自着急。却不料大壮开了个好头以后,老天开始垂怜他们,少年们的鱼钩竟不断地勾上来一条条活泛的大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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