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的床上她叠得好好的棉絮散开了,拱成了弯弯扭扭的一个包,她心里一动,轻轻走过去,看见吴文兵睡得正香!
童小玉这心里难受得,床上铺的是光棉絮,盖的也是光棉絮,她知道,没有棉被套子的棉絮过风,不暖和,又想到他昨晚在外面不知走了有多久。
这样冷的天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地走,想着就让人心痛,也不知道他一直走到什么时候才回来的,就这样蜷缩着睡了一晚上!
她心里的情感汹涌不已,已经泪水盈盈了!
怕吵醒了吴文兵,童小玉轻轻走出了房间,进了厨房,一边做饭,一边想着以后的事情怎么办,一想到从认识吴文兵以来,他对她和孩子的那一份关爱,她的心里就想哭。
这个被打、被骂、被凌-辱、走投无路身陷绝境都不掉一滴泪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在吴文兵对她的关怀面前,她总是想哭,一次又一次,她的心里泪如雨下!
吴文兵醒了的时候,童小玉已经做好了饭,孩子也起来了,吃了饭,吴文兵下井去了,童小玉收拾了锅碗,去找胖姐。
胖姐在洗衣服,看见童小玉来了,她满脸笑容,问:“吃饭了没有?宝宝!喊我!喊胖阿姨!”
宝宝奶声奶气地叫:“胖姨!”
“哎!宝宝好乖哦!来,胖阿姨给你拿糖!”胖姐高兴地把手上的水在身上擦了擦,抱起宝宝进屋。
她抓了几颗水果糖塞在孩子小包包里,又剥了一颗放进宝宝嘴里,走出来,看见童小玉在帮她洗衣服,她急忙放下孩子,说:“放下 !放下!我来洗!水冰得很!渗骨!”
童小玉笑笑:“我们一起洗!”
两人一边洗一边说着闲话。
童小玉问:“胖姐,你知道这里最近的街有多远吗?”
胖姐说:“哦,最近的街也要走两个多小时,你想买什么?哪天喊你有房哥用摩托车把文兵搭上去买,你带着孩子,没有车哪里有法哦。”
童小玉说:“我想去买床棉被,再买床毯子,宝宝常常把尿屙在床上,这个天气,洗了几天都晒不干,那天宝宝感冒了,喝了很多水,把棉被和毯子屙湿完了,这两晚上吴文兵都睡的光棉絮”
童小玉说着说着喉咙就硬了!
胖姐说:“哎!他怎么不来找我们!”
童小玉说:“他来过,说你们也只有一间屋,他不好意思麻烦你们。”
“这个瓜娃儿!”胖姐说:“他怎么不说?他要说了,我就来和你睡,他和你有房哥睡,不就行了?文兵都是个大小伙子了还这么腼腆,我看他这样子以后怎么娶媳妇!”
说到这里,胖姐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哎!童小玉!你和文兵干脆合成一家算了!”
童小玉一楞:“合合家?”
“是啊!”胖姐爽直地说:“他未娶,你未嫁,呃,你嫁没嫁我不知道,反正你现在是一个人带着娃娃,你们两个不如干脆合成一家算了,这样就减少了很多麻烦。你说呢?”
童小玉半响没有说话,她心里有很多顾虑,想到自己已经跟了两个男人,而且和徐绍林还依然是夫妻关系,又生了两个孩子,宝宝的身份还不明不白的,吴文兵连婚都没有结过,怎么可能和自己合家呢?
胖姐接着又说:“吴文兵家庭情况简单,就一个父亲,他两岁的时候,他母亲被人骗走,从此没有一点音讯,只是呢,家里穷了一点,没有女人管家,那钱挣得再多,男人家始终不会计划着用,总是攒不起来,人是个老实人,这个你也看得不出来,你如果同意,我去给他说。”
童小玉问:“他是哪一年的?”
胖姐报了吴文兵的年龄。
童小玉说:“我要比他大十岁,他肯定不会同意的,而且我现在有点不想找男人了,男人太就算找,我也希望找个比我大一点的。”
胖姐说:“妹子,我知道你被男人伤透了心了,不过,这男人总是有好的有坏的,你不能因为遇上了一个坏男人就认为天下男人都坏吧?
“就拿文兵来说,他和那些坏男人是不是不一样?他真的是老实人,这点我不哄你,再说了,年纪大又怎么样,年纪大的不一定就有多懂事!
“文兵虽说年龄不大,可不比那些年龄大的男人差,有很多女人比男人大的夫妻,我看关系还好得很,女大三,抱金砖,你比他大十岁,还不抱座金山回来!
“至于他的意见,只要你同意,我再去问他,我想他会同意的,毕竟他的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只要你不嫌弃他,他应该不会有意见。”
童小玉想起了娘家队上的孟财神,孟财神的妻子也比他大十岁,童小玉倒真的没有看见他们吵过架,比起别的夫妻来,的确算得上是很幸福的一对。
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和继父不仅同年,还同月,结果还不是天天吵个不停,比起孟财神夫妻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许真的如胖姐所说,女人年龄大些,婚姻更牢固一些吧!
不过,转过来又想想,谁知道吴文兵会不会同意呢?想来他也不可能同意,这差距实在太大了!
沉呤了半晌,童小玉说:“我哪里敢嫌弃他?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他只要不嫌弃我,我是没有什么说的,他那么年轻,人又好,要找个女人还不容易?不一定会要我的。”
胖姐说:“管他怎么想的,我先去问问他,唉!想来他也可怜,从小没有妈,缝缝补补都没有人,他父亲一个男人家又会什么,你也是命苦的,他也是个命苦的,你们如果能走到一起,好歹相互也有个依靠。”
胖姐是个热心人,晚上吴文兵和李有房回来,胖姐先和李有房说了,李有房也很赞成,两人就一路过来了。
胖姐和吴文兵一说,吴文兵看了童小玉一眼,脸都红了,很害羞的样子,然后喊胖姐出去,两人在外边嘀咕了好一阵。
胖姐进来,对童小玉说:“文兵说他家里太穷了,连草棚棚都没有一间,怕连累你,他说的这也是实话,他家的确是很穷,没有房子,你如果嫌他家穷”
童小玉说:“我不嫌,只要他不嫌我比他大,不嫌我有孩子,不嫌我结过婚,我没有什么说的。”
胖姐叹口气:“唉!两个善良又苦命的人!那就这样吧,你们就合成一家算了。”
胖姐和李有房走了以后,吴文兵走了进来,因为说到了婚事,两人不由有些尴尬起来,童小玉坐在床沿上,吴文兵进来站了一会儿,想说什么,童小玉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又觉得不好说出口了,又走了出去。
童小玉起身去做饭,吴文兵走进厨房来帮忙,轻轻咳了一声,说:“我家里穷得很。”
童小玉头也不回地说:“我也穷得很。”
吴文兵说:“我啥也不会,没有什么本事。”
童小玉瞟了他一眼,说:“我也啥都不会,也没有什么本事。”
吴文兵说:“我怕连累你。”
童小玉说:“我也怕连累你!”
吴文兵没话说了。
童小玉忽然“扑哧”笑了:“把饭勺递给我。”
吴文兵也不由笑了,取下饭勺递了过去。
吃过晚饭,宝宝睡了,吴文兵认真地对童小玉说:“我把我家里的情况再给你说说。
“我没有妈,据说我两岁的时候,我妈被人贩子拐去卖了。
“我老家在一座大山里面,只有一间破草房,那里很穷,只种土豆和玉米,而且是靠天吃饭,收成很差,我和我父亲常常饿肚子。
“我五、六岁的时候,我父亲把我带出来,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回过老家,我父亲带着我到处打短工,居无定所,四处流浪,春节别人回家过年,我们就蹲在工棚里。
“我十岁那年,我父亲一个工友给我们找了一个地方,在一个小镇附近,有一家人到外省去了,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们,很便宜,两百块钱一年,还有一亩多土地。
“我们住下来以后,我父亲才把我送到学校去读书,十岁读一年级,等到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已经十六岁了,不可能再读书,而且也交不起读初中的学费,然后我就和父亲一起到处给人打短工。”
停了停,吴文兵接着讲述:“后来我看到父亲年纪大了,就让他在租的房子附近打点短工,我听说外省工资高,就出来了,但是像我这样没有文化,也没有技术的人,要找个工资高的工作很难,所以才到了这里。
“我们现在租的房子房租已经涨到了四百块钱一年,但是好在别人还要租给我们,如果他们把房子收回去,我们马上就没有栖身之所了,所以,我不是找借口嫌弃你,我是真的一无所有。”
童小玉的眼泪又要出来了,她觉得吴文兵比她还不幸,她只不过挨些打骂,春节总还能和一家人好吃好喝几顿,还能回娘家和父母哥嫂小聚,还有一些开心快乐的日子,可吴文兵,春节都无家可归!
童小玉平静了一会儿心绪,说:“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我有妈,但是没有父亲,连我亲生父亲的面都没有见过,继父虽然养大了我,但是并没有给过我什么温暖”
她讲了被徐绍林威胁不敢不嫁给他,说她为了能摆脱徐绍林才找了一个比徐绍林厉害的人,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人只是想借她的肚子生个孩子,而且生了孩子后还要把她卖掉,她这才逃了出来。
她还说她现在和吴文兵一样,也是一无所有,而且,她还欠起娘家父母、哥哥和妹妹两万多块钱。
吴文兵很震惊,他没有想到童小玉的命运是这么苦,这才真的是苦不堪言啊!
这天晚上,他们说了很久,也说了很多,两颗心慢慢靠近了。
就这样,没有任何仪式,两个又贫穷又善良又不屈服于命运的人住在了一起。
太阳暖洋洋的,照在人的身上既舒适又温暖。
c县的热天不热,既不蒸又不闷,不管户外的太阳有多么的火辣辣,一进屋就得马上加衣服,外地的人到了c县,如果爬山走热了,到树荫下歇会儿凉,十有**就会发晕呕吐。
江子纯就上过这个当,所以不管有多热,进了屋不仅不敢**,还得马上加衣。
冬天呢?一进屋得立即坐在火堆旁烤火,要不也会着凉,所以冬天c县人迎接客人的第一句话就是:“来!火边上坐!烤烤!”
c县空气非常清新,这里没有什么工厂,不存在环境污染,c县和m城其他地方的农村相比,最大的不同之处还是在于这里没有苍蝇和蚊子。所以这里也很难看到扇子,因为不管是乘凉还是打蚊子,都用不上,也基本上不用蚊帐。
“于明浩!出来洗头!”郑美莲烧好了水,把洗头的东西拿到外边,喊。
哪怕是热天,洗头也一定要把水烧得热热的,c县的水都是泉水,不管冬天还是夏天,那水都冰得渗骨,郑美莲热天洗碗也要把水烧热了洗。
“哦!要得!”正在看电视的于明浩应了一声,走了出来,边走边挽袖子。
走到水盆前,弯下腰,低着头,两手撑着膝盖,摆好了姿势。
郑美莲把他的衣领向下拉拉,用干毛巾把脖子围了,一边往他头上淋水,一边说:“你硬是享福哦,喊一声洗头,甩脚甩手、大摇大摆就走出来了。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比邓大爷还邓大爷,都有理完了!说起来是洗你的头,你连手都不伸一下,头洗完了,你那手上连一滴水都不会沾!”
于明浩“嘿嘿嘿”笑一阵,说:“哎呀!郑大嫂呢!谢谢你嘛!我下辈子给你还情嘛!”
郑美莲不理他的调侃,继续叨咕:“小的时候,你妈给你洗头,现在一把年纪了,还要你爹给你洗!”
于明浩继续嘿嘿嘿:“你凶!你凶!你会说!”
洗着洗着,郑美莲想起锅里还在做饭呢,急忙跑进去看火,火已经熄了,又重新搭火,好半天才烧燃,出来一看,于明浩头上白花花的,依然两手撑着膝盖站在那儿等着。
郑美莲说:“我以为你已经洗完了哦,怎么还在等我?”
于明浩说:“我本来想帮你洗了,可是又想了一下,我帮你洗肯定没有你自己洗得干净,所以还是等你来洗。”
郑美莲说:“你就是应该帮我洗了,我也好给你道个谢嘛!火熄了,搭了半天才搭燃,这种灶硬是不好烧得,还是炉桥子灶好烧。”
c县因为每年要熏腊肉,人们打灶的时候既不用烟囱也不要钢筋做的炉桥子,就让烟雾满屋窜,这样熏出来的肉的确很香,但是那火就特别不好烧。
一烧火烟雾就熏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童小安曾经一边烧火一边流着泪抱怨:
“这烟真是怪,鼻子也是空的,嘴巴也是空的,它们不去,明明眼睛里的两个眼珠子都塞满了,它们还硬要往进挤。
“挤进去了又不在里面好好呆着,又化成水跑出来,知道的说我流的是烟雾,不知道的还说我懒,不想煮饭,以至于边煮边哭!”
这话把江子纯笑了好久。
于明浩说:“鹿桥子好?”
郑美莲说:“那当然啊!我妈他们a县都是烧的炉桥子灶,那灶就是好烧!”
于明浩说:“马桥子呢?”
郑美莲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说:“这个你爹不知道,问你妈去!”
于明浩又嘿嘿嘿地笑了。
从政府提出退耕还林以后,c县作为山区,首先就大力地提倡,政府发了树苗,农民们只管栽到地里,进行管理,为了避免农民毁林复耕,政府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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