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他的手腕说:“吶、吶,五郎哥一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肚子也饿了吧?你快去弄点东西给我吃吧!”
“”武明下颚一绷,严厉的目光跳过雩云的头顶,直接向跟在后头的屠德生说:“你先回去,我带他回我营房去。”
“咦?”恍神,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蛮力给拖着走,雩云高声叫道:“好痛喔,你干么这么用力捉我,我自己会走啊!放手啦喂,死五郎,你想干嘛屠哥,救我!”
当她发现情况下妙而朝他求救时,屠德生已经合掌对她默哀说:“杨云,我会保佑你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阿弥陀佛!”
“臭屠哥,你对我见死不救呀!”
远远传来的这句话,有着无限的激愤屠德生以怜悯的目光说:“孩子,非我不救,是我无能救你,现在的秦五郎谁敢挡他,又不是不要命了。唉!不过我想他应该是不会要你的命才是,你就学习着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吧!”
当然,这些话也传不进入早被拖入营房内的杨云耳中就是。
一进门,还没来得及看清营房的模样,雩云便被大力地拋进里头,一步、两步、三步直冲向床铺,四脚朝天地趴在那儿。
“痛、痛死了,你就不能轻一点啊!笨五郎!”她又没做错什么,不是吗?
无言地关上门,站在门边双手抱胸的武明,正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继续燃烧,他之所以站在门边不动,是担心自己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往她那欠扁的小屁股扑过去,狠狠地打她一顿,直到她求饶认错为止。
可是
雩云抬起一张因愤怒而胀红的小脸,娇美可爱的脸蛋在同等的怒焰烘托下更形绝艳,黑白分明的星眸水光潋滥,简直是对男人的理智下最大的挑衅!
他真不懂,明明是这么柔弱的身子,一双小手的力气连杀鸡都没办法,可是哪儿生来这么大的脾气,是谁把她宠坏到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步,使得她连拿捏自己斤两的能力都没有,净是不自量力地挑些她根本不能应付的人去下战帖?
一拍床铺,已经重振旗鼓的雩云跳起来,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他鼻子怒道:“你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是不好好地交代方才为什么这么用力地扯我的手,害我的手腕都红肿了,我今夜就跟你没完没了!”
武明一咬牙,强迫自己别再累积愤怒,他带她来不是为了吵架,而是想跟她讲一番道理。
“你说话啊!这会儿你又变哑巴啦!”
仰起下巴,雩云一方面是气得发抖,但老实说也是吓得发抖。她也是头一次了解“男人的力量”是多么可怕的,亲身体验与远远地看着,竟会产生这么截然不同的感受,这是雩云想都没想过的。
看他大掌捏坏银盘时,她只觉得“干得好!”、“这才对,教他们都知道你的厉害,五郎哥!”完全是坐看好戏的心态。
可是当他强拉着自己,那挣也挣不开,完全失去自由,彻底被他力量所压制、禁锢的感受,剎那间冲击了她所有的认知。她曾经很有自信,大胆断言自己掌握住了五郎哥的一切,他在想什么自己都了若指掌,他想做什么她都能预测得一清二楚,她敢打赌,世上没有比她还了解他的人
她好气为那一瞬间感到恐惧的自己,以及让自己尝到这种恐惧滋味的他。她好气、好气。
一想到她过去也许只是“自以为”了解他,他还藏有自己未知的一面,她就无法轻易地原谅他。
“秦、五、郎,你倒是给我出个声,说句话啊!”抡起拳头,雩云搥着他结实得像石壁的胸膛。
霍地,他扣住她的手腕,令雩云张大了眼眸,怔忡间,脸颊上传来轻痛。
什么?
这是他打了我!?
雩云吃惊过度,脑海呈现一片空白,甚至也不太觉得痛,只是愕然并无法接受现实。
“我这是代杨恩公的手打您,希望您好好反省,大小姐。”
武明收回手,放开她,他知道这么做是不可能会获得她原谅的了,而他也抱着会被她恨上一辈子的决心说:“我说过好几次了,这儿不是您能呼风唤雨的京城,在这军营当中,您若再用以前当杨府大小姐的态度过日子,危害的将是您自身的安全,您懂不懂?”
雩云的眼眸浮上一层水气,她咬着下唇,下巴不住地抖动着,看得出在强忍着哭声。
“第一点,方才在王大人的帐蓬中,您根本不必强出头,使自己变成他怀恨的对象。”
武明从刚刚便一直在检讨,到底是谁把她宠坏的,答案很快就找到了无疑的,他过去一直太顺着她。
若是在军营以外的地方,他可以让她千步、万步,甚至让她骑在自己头上称女皇都无所谓,但在这个满是男人、处处有危机的地方,他不能再任由她率性而为,那只会害了她。
“第二点,你破坏一样东西也就够了,接着又破坏了好几样东西,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在战场上更是穷寇莫追,逼急了狗也是会反过来咬人的,这你难道没学过吗?”
雩云松开抖颤的唇,从挨打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啪答”掉下一滴晶莹的泪。“什么嘛,你还不是要不是我插口,现在得罪王副都监的人是你你那时想破口大骂他,对不对?凭什么你可以招人怨恨,我就不行?你说!”
“那当然是因为我有这能力应付他的任何明枪暗箭,可是你却无法保护好你自己。”武明蹙眉回道。
“你又知道对方有什么毒计?比力量你也许不怕任何人,但比阴险皎诈,你才比不过别人呢!你这个大笨牛!”竟连她是为了谁才这么做他都不懂?她真气自己,干么还在这头笨牛身上浪费时间。
“我无所谓,反正我早已抱着战死沙场的准备回到这里,敌人是谁都没差。可是你不一样,杨恩公把你托付给我,我岂能让他的宝贝女儿有所损伤?”不解风情地,他顽固地说。
“好。是我多事、是我无聊、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一甩头,雩云往门口走去。“我这就去外头昭告所有的人我的身分,征求一个看在我家财大气粗、是名门豪邸的分上,愿意接纳我为妻的人。管他是张三还是王六,我马上同那人回京城去,再也不碍你的眼,这总行了吧?”
一瞬间,武明怀疑这该不会又是她在试探自己吧?可是当他看到她脸颊上的泪珠时,情感已经冲出了理智,他一个箭步上前拦下她,并且抱住她说:“没人要你这么做啊!”“有。就是你逼我的!”
扁扁嘴,雩云自暴自弃地在他怀中挣扎着。“一到军营,就给我脸色看,我终于知道,以前你之所以对我百依百顺,全都是看在我是爹的女儿的分上,和我杨雩云根本无关。做女儿的还要和爹的亡魂计较你的忠心究竟放在谁身上,那我岂敢?我不需要你管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大小姐!”他急得吼叫,论口才,他实在辩不过她的。
雩云停止挣扎,忿忿地抬头瞪他。“干么?你又要给我来一巴掌吗?刚刚右脸不够你打,那我把左脸也给你打好了。瞧,两边一起红才叫好看!”
真是输给了她
他忘记了,傲气的花儿是绝不会允许自己有垂下枝杆的一刻的。它宁可开在最艰险的山谷里,孤芳自赏,也不愿轻易让人攀折,就是为了保有自己的那份傲气。
她就像那冰心玉骨的花儿,要以世俗的礼法去束缚她,也只是会换来她的嗤之以鼻而已。
“别哭了。”他柔声地说,以指尖轻拭她颊上的泪。
“假如不是真心的,就别对我好。”她吸一吸鼻子,抽噎地说。
“五郎对大小姐从来没有假意。”他把自己的衣袖提供给她。
她老实不客气,用他的袖子擤擤鼻涕,抬起红通通的鼻头说:“那你要怎么跟我道歉?刚刚打了人家一巴掌。”
“让你打回来?”反正是女子的拳头,他猜想力道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嗯,那你闭上眼睛,屈下身子,脸朝我这边。”
是、是、是,谨遵圣命。
当他听到她哈地吐一口气时,心中马上起了警戒,可是他牙还没咬紧,就听到“喀”的一声,一个小拳头已经陷入他的脸颊,将他整张脸打得歪了过去。
“痛!”
这一声不是他喊的,睁开眼,武明见她拚命地甩着手,大叫着:“痛死人了,你连脸皮都这么硬,莫非全身上下都是铁打的不成?”
唉,一舔自己舌上的血味,武明决定不说出自己也小看了她的手劲,想不到她还真知道怎么揍人。居然用拳头?
“这样大小姐的气消了吗?”
揉着手,垂下肩,雩云抿抿唇。“我知道我也有不对,以后我会小心点的。”
微微一笑,武明觉得一脸愧疚的她实在可爱得令人想
“喂,痛不痛啊?”雩云担忧地望着他的脸颊。
摇摇头,他睁眼说瞎话。“比不上小姐的手痛。就像您说的,我的脸皮硬得很。”
“你哟,痛就老实说,还是你想多挨几下揍?”挥舞着她暴力的小拳头,雩云心想:脸都肿了,他不痛才怪。
“请您饶了我吧。”连忙点头,武明一脸畏惧。
雩云这才满意地放下拳头,吐出一口大气。“五郎,我饿了。”
“我这就去帮你弄些吃的来。”
“慢着。”雩云拉住他的衣袖说。“顺便去打盆水回来。”
“您要净身吗?那我去吩咐底下的人烧水。”
“笨,不是啦!你的脸颊都肿了,不赶紧用热水敷一敷,明天哪有脸见人?我行囊里有些家传的膏葯,顺便拿过来。”
她是在害臊吗?何必用这种转弯抹角的方式表达歉意呢?呵呵地在心中偷笑,武明什么也没说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雩云一等他离开,马上用手掌覆住自己的双颊,好烫
这绝不是因为方才挨了五郎哥一巴掌所留下的红肿未消,这是因为五郎哥离去前看着她的黝黑眼眸里,有着前所未见的温柔!
这是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少有点改善吗?
饼去他看她的眼神,要不就是饱受困扰,要不就是像对待孩子似的,这还是自己头一次从他的眼眸里,找到一丁点的情意,恐怕那头大笨牛还没发现吧?要是自己再多加把劲,让他察觉到他对她的情思,搞不好好,决定了,从明天起我让自己多一点女人味,听话一点,温柔一点,不要再像过去一样处处刁难他,让他陷入情网而不自知,到最后就被我手到擒来!
雩云想想,这一巴掌还算挨得有点代价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