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着所有人从他身边走过。
如果老头子是把所有的慈爱都给了幺儿袁克放的话,那么他就把所有的期许和重担放在袁克栋身上。
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当过内阁总理的袁十金兼具这两者,家业、事业、军队、政治关系、家族未来是要交给长房儿子的,袁克栋上面的两个同胞哥哥一个夭亡,一个痴傻,根本不堪重任,他一出生就寄托重望。
老头子亲自择名师、选名校,为他成长的每一步保驾护航。严是严到骨子里,爱也爱得深沉。
袁克栋从小争气,样样都照着老头子画好的草稿,一步不差地走。兴许是少年时规矩过了头,所以一旦逆起龙鳞来也是叹为观止。
他这一辈子唯一没有遵照老头的就是一桩事就是婚姻。他坚持要娶一个他爱的女人,而不是家族为他选定的女人。
“跪下!”
袁克栋毫不迟疑地双膝着地。
“逆子!看看你做了什么?把你母亲气成什么样!”
袁克栋伏在地上,紧紧抿着薄唇,不敢争辩。
“人不会在一个水坑摔倒两次,你——摔得一次比一次惨!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到现在还看不穿吗?是不是要把你妈妈气死,把我们全家人的身家性命都赔上!”
“爸爸,我已经和宜鸢离婚。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
听到这句话,袁十金笑了一下,背着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三哥儿,你别哄我。我问你,前几天回来把你妈妈气病的是不是上官宜鸢?那么随你从松岛回来的是不是上官宜鸢?还有现在,你刚刚又是从哪儿来?我等着你说——”
袁克栋背上冷汗直流。他不知道老头子知道多少秋冉的事。
他连忙说道:“爸爸,都是宜鸢。从松岛回来的女人和前几天回来的都是她!没有别人!”
袁十金狠狠地瞪着儿子,走过去朝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他不敢躲,生生受了。
行武的人,手脚极重。袁十金一脚下去,心里就有些悔恨。老妻廖氏就余下这一个指望,若真踢坏了,怎能交差?他的后半生且不要后悔死。
袁十金想到这里,脸庞由红转白,倒在椅子上仰天长叹。
袁克栋跪着爬过去,匍匐在老头子脚边,说道:“儿子错了,儿子错了……”
他一服软,袁十金的气愤之情也消减三分。看着儿子的乌青的头顶,叹道:“哥儿,你要真知错了。就和那女人断得干干净净。别逼着我出手。”
“是……”他现在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反正和上官宜鸢也离婚了,往后是不可能再有往来。至于秋冉……她又不是宜鸢,不是老头子口子的那个女人。
“你能知错还要能改!”
“一定改。”
袁十金缓一口气,直起身体,说道:“这件事我本不想管,倒看你闹出什么花花来!现在你母亲也病了,你又离了婚,家里总要有人操持。回来之前,我已经见过宋标。你既然已经离婚,我看宋九儿不错,不如就把人定下来。和宋家接了姻亲,他们也就不好再咬着王靖荛的死不放。等到明年开春,给你和宋九儿大办一场婚礼,冲一冲晦气,也叫外面的人知道,你的夫人换了人!”
袁十金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袁克栋想都没想,冲口而出,道:“父亲,你要儿子做什么事都可以,要我宋九儿结婚万万不行!”
袁十金脸色一变,抖着唇,指着他吼道:“你再说一遍?”
“儿子暂时不想结婚。”
老头子勃然大怒,新仇旧恨都涌上心头,伸手一挥把桌面上的茶水杯盏全扔到地上。
“混账东西,当我刚才的话是放屁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那个女人藏起来的事!不成器的东西,精进努力的事不干,天天在女人裙子底下打转转!我看,你快被那个狐狸精迷掉三魂七魄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也顾不上轻重,对着儿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外面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心里着急又不敢进来。最后,还是匆匆从军部回来的袁克放率先冲了进来。
袁克放进来后,毫不迟疑扑通跪在老头子脚边,一把抱住他的腰,喊道:“爸爸,你把三哥打死,嫡母可也活不成了!”
袁十金喘着气,腰身被袁克放紧紧箍着,动弹不得。他这时才看清楚,袁克栋一身狼狈,脸颊上鼻青脸肿,眉骨的皮肉绽开,血肉模糊。
“是啊,是啊。”郑氏也跟着进来,抚摸着他的胸口安抚道:“不管怎样都是一家人,有话慢慢说。先扶三哥儿起来,去包扎包扎伤口吧。”
“不行!”老头子一把推开抱着他的袁克放,指着仍跪在地上的袁克栋说道:“把这个逆子给我押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他出去!”说完,又转头指着袁克放,说道:“你——马上去报社,我要明天平京大大小小的报社都知道,他结婚的消息!然后,再把那个女人处理了!”
“爸爸!”挨打没有叫唤的袁克栋这时急得吼出来,“我真的不想娶宋九儿!”
“是啊,爸爸。”袁克放也在一旁帮腔,“感情的事是三哥的私事,现在都倡导自由恋爱。我们怎么好干预,我相信三哥自己会处理好。”
“你们两个都闭嘴!”老头子瞪眼看着两兄弟,“公务上的事不见你们两个如此齐心。在女人事上倒是一对狐朋狗友!德谦,你要是不去办,我大可叫——”
“我去,我去办。”袁克放也不敢再坚持下去,赶快答应。
见此情景,袁克栋也明白再倔下去,他没好果子吃,还会带累秋冉。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待来日再做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