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是有工可上就好喽!可惜她还找不到工作。这年头,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要找工作都很闲难了,何况她一个秀秀气气的姑娘家。唉!也难怪她要四处碰钉了。”
“她不是在一家药铺子帮忙抓药?”小妹不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吗?怎会
“没有呀。今天早上她临山门时,还告诉我要出去找工作的。我看若工作再无着落,吕姑娘也只好答应嫁人啦。”
“嫁人?”庄严心头掠过一丝轻颤,无端着慌起来。
“是啊!吕姑娘长得俏,有好几户人家托我说合这门亲事,只是吕姑娘却总摇头,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女人家嘛,嫁个人终身有靠,省得这么辛苦。再说那几户中意她的人家,条件都还不错,一个是城西徐员外的公子,还有城南杂货铺的小开,另外一个更不得了,是知县老爷的小舅子”孙大娘滔滔不绝、如数家珍,丝毫没注意到庄严愈聚愈拢的眉峰。
“哎!对了,公子是吕姑娘的什么人,找她作啥?”口沫横飞大半天,孙
大娘总算想起该问问眼前俊鲍子的来历。瞧他一表人才、衣饰考究,分明是大富人家子弟。
“我叫庄严,是吕姑娘的朋友。”
“庄严?!是是城东南京庄家的大少爷么?”孙大娘被这响亮的名头骇了一跳,说话不觉结巴起来。
“正是区区在下。”
“吓!呃呵呵!”孙大娘从没跟大富人家打过交道,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呵呵傻笑。“呀!那不是吕姑娘回来了么?”幸好这时吕文绣的身影出现在远处巷口,孙大娘如释重负的嚷嚷起来。
“庄大少爷,吕姑娘回来了,恕老身不陪,你们自个儿聊聊吧!”孙大娘一溜烟钻进旁边矮房,没去身影。
望着渐行渐近的俪影,庄严一颗心逐渐飞扬,再见的喜悦,霎时盈满他胸腔之间。他竟如此热切地渴盼与她再次相会,连自己都觉意外;从来没有人能在他冷硬的心房造成如此强烈的震撼。
“吕姑娘!”他欣喜地唤她,一缕情愫乍生。
吕文绣心事重重,低垂着头走路,根本没注意自家门口昂然卓立着一位贵客,直至庄严低沉的嗓音招呼她,才赫然停步。
“啊?!”她吃惊地凝注眼前俊逸不凡的男子。
“我们早上才见过面,我叫庄严。”庄严尽可能以温和的语调自我介绍。他有一股天生慑人的气势,让人在他面前总觉矮了一截,这种优势在商场上无往不利,但平时与人交往就不若庄逸的平易近人讨喜
“庄公子。”吕文绣羞涩的点头为礼。自己早上猜测的没错,他果然是庄家大少。“庄公子怎会在这儿?”她可不敢认为庄严是来找自己的。
“我是专程来拜托姑娘的。”没想到庄严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找我?”吕文绣睁大秋水般的一双晶瞳。
“是的,我特地来向姑娘致谢。”
“致谢?为什么?我不懂。”吕文绣秀丽的粉脸泛起一层迷惑。
“谢谢姑娘昨天替舍妹解围。”庄严文质彬彬的深深一揖。
“我?不,我并没做什么,是贵府的威名吓退那几个小流氓。”吕文绣诚实地不敢居功。
“可是舍妹说”庄严微蹙起眉心。这小丫头竟敢唬他!把过程渲染得天花乱坠,说什么一群小混混围着她俩,情况十分危急,幸好吕师傅武功高强,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害他听得紧张个半死。
“请不要怪令妹,她这么说是出于一番好意。”
“什么好意?”这次换成庄严纳闷不解,因为庄蝶儿并未向他提出续聘吕文绣的要求。
“这没什么。”吕文绣轻轻摇首。他这么一说,她心里已大致有谱,三小姐并未向她兄长提出续聘自己的计画。这样也好,她原本就不敢有这份奢望。
这两个女人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不成?庄严深邃的目光充满研究意味地盯着吕文绣清丽的脸蛋思索。
“庄公子,您还有其它事吗?”吕文绣问得含蓄,不过,精明的庄严却已听出她是客气地在下逐客令。
“有,我还有一件事要与姑娘商议。”他立即接口。
“什么事?”吕文绣内心暗自讶然。
“我们能进去再详谈吗?”庄严偏头努努嘴,示意她隔邻半掩的门扉后,孙大娘正躲在那儿探头探脑地窥视。
吕文绣循着他目光望去,也发现孙人娘好奇偷窥的举动。不过,自己屋内家徒四壁,实在羞于招待贵客,她不禁迟疑。
“吕姑娘不请我进去坐坐么?难道这是待客之道?”庄严笑问。
“寒舍简陋”吕文绣意图推辞。
“我不嫌简陋,这总可以吧?”庄严很乾脆的打断她的话语。
吕文绣无奈,只好掏出钥匙,开门请他入内。
庄严高大的身材进门时额头差点撞上低矮的门楣,骇了吕文绣一跳。入屋后,魁梧的身躯,感觉上几乎要塞满狭窄的室内空间。
“庄公子,请坐。”吕文绣难为情的请他就坐。
“谢谢。”庄严坐进室内唯一的一张椅子。老旧的木椅仿佛承受不起他的重量似地,立即发出吱嘎声响,一副随时会解体的样子,看得吕文绣心惊肉眺。
“吕姑娘也请坐呀。”为了怕她难堪,庄严装出不在意的潇洒神态,摆摆手请主人坐上——床缘。因为唯一的椅子已经让他占据了。
“庄公子适才说的是什么事要商议?”吕文绣一坐上床缘,立即迫不及待询问。她希望尽快谈完事情,赶紧送走这位贵客,要不,她实在羞死了,羞于自己的穷困潦倒。
“我想请姑娘回庄府任职。”庄严也开门见山直陈来意。
“咦?什么?!”吕文绣大感讶然。没想到他说的竟是这事,庄蝶儿不是还没请求他再雇用自己吗?
“我想请姑娘回庄府工作。”庄严以为她没听清楚,郑重的重复一遍。
“庄公子不是认为女子不适任护院武师的工作?”
“我并非要姑娘回去担任武师。”
“我听老管家说,贵府目前并不缺仆婢杂役。”
“我也不是要姑娘回去当仆役。”
“那”那还有什么了作适合自己的?吕文绣悄悄在心里自问。
“我想请姑娘担任舍妹的私人伴护。”
“私人伴护?”这是什么工作性质?吕文绣可是头一次听闻。
“舍妹心性顽皮,我今天才知道她常趁我不在家中时偷溜出府游玩,为了她的安全,我希望有人替我盯牢她。”
“三小姐不是有贴身侍婢小柳吗?”
“小柳根本罩不住她,你懂些武功,必要时可制服她。”
“但贵府多的是武师,他们可以保护小姐的安全呀。”吕文绣还是不解。
“他们大男人伴在小姑娘身边总有不便之处。”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强,不过从庄严嘴里说出来,就变成理所当然一般。
“这”吕文绣犹豫不定。他真的是为丁三小姐的安全而聘用自己吗?抑或只是出于一片怜悯,可怜她的孤苦无依?
吕文绣有相当傲骨的脾气,她不愿向人乞怜,长思过后,她客气的回绝庄严:
“多谢庄公子美意,恕我无法接受这份工作。”
“为什么?”庄严大吃一惊,他原以为她会欣喜若狂、感激涕零的。
“或许不久后,我就会离开南京府。”
“离开?姑娘要到哪里?”庄严一颗心猛然揪得乱七八糟。
“我原本住在回疆大漠,这次到江南是来寻亲的。”
“姑娘的亲戚落籍何处?”
“我只知在江南一带,正确地名也不知晓。”当年父母亡故时,她年仅七岁,只记得娘告诉自己,他们是打风光明媚的江南来的。长居哈萨克草原的她,天真地以为“江南”就是一个地名,谁知同到南方,才知所谓的江南,是指长江以南的大片地区,这叫她从何寻起呀?
人海茫茫,她原本也已放弃寻亲念头,准备在南京定居下来,但在此地却一直找不到工作,或许换个地头会幸运一点也说不定。
虽然庄严已经对她提出一份优渥的工作,但吕文绣认定他是出于同情而不愿接受。这个姑娘有时是很死心眼、很固执的,否则也不会不顾哈萨克族人热情的挽留,执意要离开居住长达十二年的回疆了。
“姑娘何不暂留舍下工作,我经商常往来于大江南北,或可顺道替你寻访亲人。”庄严热心的自告奋勇,极力想留住她。这对庄严而言,是绝无仅有的现象;他经商忙碌,没多少闲暇时间,一向不爱多管闲事。
“不敢麻烦庄公子。”吕文绣婉拒。
“一点不麻烦,只是顺道查访罢了。”庄严也相当坚持。
“这”“吕姑娘,我是心诚意虔想请你回府,也盼姑娘别让舍妹失望才好,她似与姑娘极为投缘。”庄严是个商人,口才自是便给,说服工夫也是一流。
“我”
“薪饷与担任护院武师相同,若姑娘不满意,我还可以再加”庄严故意顿住,等她上勾。
“下、不,不是薪饷的问题!”吕文绣果然中计,急急澄清一番。扣除吃住每月十两银子的薪饷对她而言是不小的数目。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这么说定。明天我会让武师陪着小妹前来,请姑娘一道回庄府。”庄严暗自得意,她果然落入自己圈套,立即乘胜追击不容她有拒绝余地,自顾自地霸气作决定。
这也是他做生意的手腕之一,该强势的时候,语气及态度要果决坚定,不让对手有丝毫考虑的空间。
“庄公子”面对惯于商场进退技巧的庄严,吕文绣拙于应付,毫无招架之力。
“吕姑娘在外头奔波了一天,想必疲累不堪,我也不好打扰姑娘休息,就此别过,咱们明天庄府见。”庄严向她拱手辞别,大步跨出屋外离去,不让吕文绣有回绝的机会。
斗室内,只留下了吕文绣目送他高大的背影行远,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