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反正不可原谅的是,他不该不打电话回来报平安。
半个月前,她沉不住家,搜查他房间所有抽屉,就是找不到旅行社的名片。
她不知道他在那家旅行社上班,曾以电话簿问遍巴黎所有的旅行社,所得的回答,他们的公司职员没有王明书这号人物。
他会跑单帮吗?自己组团带队,是有可能,但,不管怎样,一个月时间总该回来啊!
她想打听他的朋友,可是,她不认识他的朋友,而且,他的朋友从不打电话来过啊!
难道他会弃她而去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俩还曾商量结婚的事,更重要的是,他在家所有的东西,一件也末带走。
画,等于是他生命的整部,她算过,二百多幅,一件也不少。
难道会是出事?有如车祸,有如飞机失事,有如被人杀死。
糟糕的是,她看不懂法文报纸,也听不全懂电视播报新闻。
那个英籍女房东来收房租了。
“王明书没有给-吗?”
“没有,已超过好几天了。”女房东说。
林雅文拿出身上仅有的钱,缴了房租,同时,向房东提起王明书失踪的事。
“多久了?”
“一个月了。”
“哦,老天,-有报案吗?”
林雅文摇头。
“我不认识王先生,帮不了忙,不过,-最好请求警方协助找寻。”
女房东的建议,林雅文别无选择,决心到警察局报案。
下午,林雅文正打算出门到警察局时,邮差送来一封信。
林雅文如获至宝,仔细一看,果然是王明书的亲笔字迹。
她没有立刻拆信,回到客厅才拆信,打开一看,信里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雅文:
命运真是捉弄人-
我相识于塞纳河游艇上。
是上帝的恩赐,使我再在饭店遇见-,也使我获得-的芳心。
我很感激-的真爱,拥有-是我一生最大的收获-
很纯洁、善良,付出一切。
而我,却始终在欺骗。现在,我必须告诉-,我并没有拥有巴黎大学美术硕士学位,而且还不曾在巴黎读过任何学校。另外,我也不是什么导游,只是帮导游的临时工而已。
我的学历仅仅高职美工科毕业,不过,绘画确是我的最爱。
我充满憧憬地来到法国习画,期望有朝一日成为名画家回到台湾。
可是,我没有钱拜师学画,只有在小丘广场苞流浪画家切磋作画。
所以,我的职业仅仅是流浪画者。
在小丘广场作画卖画,实难以维生,才不得不到餐馆打工。
我的一切收入,仅止于维持我个人最低的生活。
以前住的大房子,其实不是我所租的房子,乃是餐馆老板免费借我住的空房子。因此,当我被逐出餐馆时,当然只好交还房子。
塞纳河畔的小绑楼,房租虽不高,可是,我已一无所有,根本无力缴房租,无力缴水电费,无力养。
雅文,写到这里,-应该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了,是落魄、潦倒的流浪画者-
也知道,买画的都是内行人,高价买-的画作,低价买我的作品-
是正统的画家,来自台湾的大学美术系,不该追随我,而应进入巴黎大学深造,然后学成归国。
我不该拥有-,却拥有-,又不能给-什么。
我一直谎骗-,说带团旅行,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我太虚假了,愧疚得决心离开。
雅文,恕我不告而别,我不能给-幸福,且又不能再谎骗下去,唯有一走了之。
祝学画成功
明书笔
林雅文看完了信,已是满脸泪水,全身软弱无力,瘫在沙发上。
现在,她恐惧的不是明书骗她,也不是他不会回来,而是面临无力再缴下个月的房租了。
小丘广场,依旧人潮汹涌。
很显眼的,一百七十多个画摊,就只有林雅文是女画家。
她依旧画塞纳河风光,不过,游艇上的不是王明书,而是长头发的东方少女。
不可否认,她一直期待王明书的出现,她不在乎他的谎骗,她在乎的是曾经拥有他,她会原谅他的一切,且希望携手在巴黎创造事业。可是,她知道他永不出现了。
不过,她的心一直沉重,房租、水电费、生活费,她不知要从那里张罗。
昨天,她寄了一封信给台湾的父母亲,也许父亲会解决她的问题吧!
她提着大皮箱,出现于巴黎机场。
不久,她登上巨无霸客机。
客机怒吼起来,飞上天空。
她凭窗下望,巴黎别了,王明书别了,她喃喃自语,泪湿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