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一名同袍自石阶上跃下。
“你、你是谁?要做什么?”一群人立即提刀喝问,却在来者沉默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
在火炬的照映下,冷漠的脸庞平凡得毫无特殊之处,唯有那双黑眸凛冽得令人心颤,无波无绪的眸光深邃如潭,冷锐如刀,让人望之生畏,遍体通寒。
来人一步步逼近,所有人也一步步后退,直到其中一人沈不住气挥刀向前,来人才又有动作,只见银流乍闪,在火光照映下反射出两道森冷刀光,原来银流并非萤流,而是两把形体特殊的弦月弯刀。
刀光才过,来人却在六人眼前失了踪影,大刀狠狠砍下竟扑了个空,而电光石火间,银流却再次疾速回旋,宛若游龙奔云,更似箭矢破空,在六人耳边割划出阴戾刀鸣。
铿!
当银流再次隐逝,一把大刀也跟着重重落地,紧接着另外五把大刀也自其它人手中滑落,瞬间坠落至地面,而前一瞬间消失在众人眼中的人影,竟赫然自其中两人身后出现。
冷眸无波,反手将抹上颈喉的双刀利落抽回。
六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纷纷摀着颈子跪到了地上。
猩红鲜血先是缓缓自指缝间溢出,接着竟溢满整个掌心大量淌下,将藏青色的军服尽数染红,而这一切全清楚映入所有女奴的眼里,以及地牢深处一名北国战俘的眼底。
刀旋刀过,全是一刀毙命,毫不留情。
六人凄惨的死状吓坏了所有女奴,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落,一群人抱着彼此,全躲到了角落,来人却踢起一把大刀,毫不犹豫朝牢笼挥去,瞬间将锁炼斩断。
刀起刀落,不过须臾,所有锁炼全被破坏,然而被强掳来的女子们却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颤抖的望着来人,畏惧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走。”一片寂静中,来人终于吐出声音,如水冷凉的嗓音细柔偏高,竟是女性所有。
女奴们瞪大眼,惊疑不定地望着身着军服的那个人。
“沿着木墙往东方走,能跑多快就多快,能逃多远就多远。”冷眸凝望缩成一团的女奴,将手中大刀扔进牢笼。“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若是还想见到亲人,就趁现在走!”
亲人?
一名女奴眼中浮现希冀,下一瞬间竟迅速的冲到大刀边,用尽全身力气拿起沉重的大刀,一马当先冲出牢笼。
接着两名女奴、三名女奴、四名女奴所有女奴纷纷捡起兵器往外冲,捡不到兵器的,就抽出牢门上的锁炼、冷墙上的刑具保身,眼神再也无惧,反倒充满决一死战的勇气。
就在所有人纷纷外逃的同时,地牢深处却传来镣铐拖地的声音。
冷眸略移,望向远方一名壮汉,壮汉手脚皆被套上镣铐,整个人半跪在牢墙前方,赤luo的胸膛早已被抽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处完好,然而那双藏在血污之下的绿眸,却透出宁死不屈的傲然。
那是北国战俘,只有北国人会被留下一口气,反复遭受折磨凌迟,而南朝人若是稍有不从,就会被人直接夺去性命,就像她的娘亲、她的姨娘,还有她所有的亲人
寒眸隐隐掠过波光,来人双手不过一扣,两把弦月弯刀竟瞬间合二为一,成为一把回旋刃,自掌心疾速旋向男子。
铿!铿!
两簇火星自男子头顶激散迸射,粗重镣铐瞬间应声而断。
直到瘫倒跪地,男子才惊觉自己竟然没死,而手上铁铐却已断裂。
“你?!”
男子愕然抬头,望向那女扮男装的刺客,后者却单手接住旋回双刀,随即冷漠地转身,转眼间消失在地牢中。
地牢门外,传来成千上百的马蹄声和哀嚎声,整座军营彷佛惨遭敌军压境,连地牢内都能感受到那剧烈震动。
男子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解开脚镣,并凭着刚强的意志走出地牢,然而甫踏出地牢,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骇得说不出话。
只见整座军营几乎陷入火海,四处都是战马疯狂奔窜的景象,重伤死亡的南朝士兵随处可见,辕门前方更清楚传来杀戮的惨叫声。
一抹黑影就飞跃在炽焰的火光之中,挟着两把弯刀与上百士兵缠斗,将所有人引到操兵场中央,让躲在角落的女奴们能有机会逃跑。
火光。
鲜血。
哀嚎。
弯刀起落,鲜血喷溅,饮酒作乐的景象已不复见,天地间唯有血腥弥漫,而天上弦月仍然如钩,宛若一把弯刀,冷冷刺入人们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