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7日20:50-21:00
方舒站在许正阳的病床前,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不能哭,身边还有周小唐呢,要是被她发现自己为了许正阳痛苦失声,自己和许正阳这段本来就有人在疯传的早恋就坐实了。可是,真的能忍住吗?
几个小时之前还生龙活虎,还拿着枪所向披靡的男孩,现在完全成了另一副模样。宽大的病床上,许正阳本来并不瘦小的身躯显得比往常小了一圈,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全身麻醉的手术做完之后,鼻子里插着的胃管和挂在床边的引流袋显得分外刺眼。浓密的黑色短发早已被剃得一干二净,光溜溜的脑袋上贴满了电极,电极另一端的仪器显示窗口上,复杂的波形在不断跳动着,一边跳一边发出不祥的滴滴声。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终于不听话的流了出来,他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他还能挺过来吗?
“怎么又出现波动了?”神经外科主任高国庆一眼就看到了仪器上乱跳的波形,一下子着急起来,“快,快和他说话,让他平静下来。”
算了,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吧,顾不了那么多了,方舒不再有一点点犹豫,一下子扑倒病床边,抓起许正阳没有扎着注射针头的右手,痛哭失声,“许正阳,我来了,你醒醒啊,睁开眼看看,我是方舒啊……”
仪器的尖叫声更加刺耳,那跳动的波形,以更加猛烈的幅度、杂乱的频率,在显示仪上画出让人眼花缭乱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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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四周的画面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基地大门、肮脏的车厢、刺鼻的酸臭和冷艳的梅姨,全都化为乌有,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洁白的病房。一阵揪心的疼痛,让许正阳眼前一黑,差点儿瘫倒在地。
“这么大反应?不应该呀。”老鹰有些奇怪,当年出逃不成被梅姨抓获的感觉,他并没有忘得一干二净,说实话,由于早已知道自己没梅姨骗了,所以当防雨布被掀开,再次看到梅姨的时候,自己只是觉得恐惧,没有觉得难过。
“他不是因为梅姨。”刀锋一边说一边向面前的病床努了努嘴,“看看谁来了。”
病床上躺着的,是昏迷不醒的许正阳,病床边半蹲着的,是失声痛哭的方舒。
“怪不得。”老鹰鄙夷的看了一眼许正阳,此刻身边的许正阳,正捂着胸口,大汗淋漓摇摇欲坠,看到方舒伤心欲绝,他比中枪倒地都要难受。
“我就说了,感情这种东西,最是害人,看看,看看,还没怎么着呢,就痛不欲生了,这要是进入谈情说爱阶段,还不得当场要了你的命?”老鹰的心似乎是铁石铸就,就见不得这种缠绵悱恻。
“许正阳,你撑得住吗?”刀锋一把扶住许正阳的胳膊,关切的问道。
“不行,我得赶快醒来,我不能让她那么难过。”听着方舒的痛苦,许正阳只觉得自己心都碎了。
“醒来?想得美。”老鹰冷笑一声,指了指病床床头监护仪上胡乱跳动的波形,“看到那个脑电波监测仪了吗?你的脑子现在就像烧开了的水一样,马上就要沸腾冒泡了,要是再这么不冷静,别说醒来没戏,只怕活下去都成问题。”
“许正阳,你得控制你的情绪,眼前这道坎儿,只有靠你自己过,我和老鹰都帮不了你。”刀锋的手紧紧抓住许正阳肩头,“这里是神经外科的重症监护病房,医生把方舒叫来,就是为了让你情绪稳定下来,你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方舒就越着急,越难过。”
控制情绪,控制情绪,许正阳挣扎着站直身子,深深吸了口气,眼前模糊的一切开始慢慢清晰,耳边轰隆隆的巨响开始渐渐退去。医生焦急的声音如游丝一般飘来:“哎呀,让你来是帮助他冷静的,你怎么反而把他弄得更激动了?不行不行,你还是到外面去吧。”
他们要赶方舒走,不行,好不容易把方舒盼来了,不能让她离开。争气点儿,冷静,冷静。
“好了,好了。”护士的声音带着喜悦,刺耳的仪器鸣叫终于停止了,屏幕上的波形开始稳定的跳动。
“方舒,你真棒,管用了,管用了。”是周小唐的声音,她也来了。
心中的刺痛缓缓远去,感觉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转头看着老鹰和刀锋,刀锋眼中是鼓励和喜悦,而老鹰则还是一副不屑和鄙视,是啊,自己永远不可能像老鹰那样冷酷,自己也永远都不愿如老鹰一般无情。
“我好了,是不是可以醒来了?”
老鹰哼了一声,“懦夫。”
这两个字太刺耳,许正阳愣了一下,眼中出现了怒火,“老鹰你说清楚,我为什么是懦夫?”
“只知道逃避,不是懦夫是什么?”老鹰根本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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