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找来村里人,很快将孙先生要的东西准备妥当。
旧木桶里盛着大半桶的人粪,宰了村中三只公鸡和一条凶狠的大黑狗,又从每家灶台下刮了半盆锅底灰,最后拌在一起。
臭气哄哄,难闻至极!
捏着鼻子站在木桶边上,我看得一脸奇怪,也不知孙先生拌了这样一桶臭气熏天的秽物,有什么用处?
我好奇地问,孙先生反倒问我臭不臭?我说臭死了,孙先生笑道:“臭就对了,你闻着臭,猪婆神闻着自然也是臭的。”
他语气缓缓地道:“我们就是要用这一桶秽物泼她庙门,里面拌着公鸡血黑狗血,都是避煞的东西,锅底灰则是日复一日烧火做饭积出来的,沾满人气儿,泼了阴神的庙门和供像,不怕她躲在庙里不出来。”
此事凶险,孙先生和两位道长明日封庙不打算带着我们几个碍手碍脚的小孩子,便让孙廉和小道士留在我们家过夜。
铺好床铺的二叔推门出去,我们三人挤着在一张床上,这会谁也睡不着,因此大眼瞪小眼地相互对看了一阵。
“你师傅和我爷爷明天上山收阴神,不带我们,可我想知道,他们怎么镇住这个老妖婆,要不我们明天偷着跟去?”
孙廉最不安分,突然提议。
“你爷爷不让去,你敢偷偷跟去,让你爷爷知道了,肯定揍得你屁股开花!”
我知道这小子又想搞事情,立即回他一句。
孙廉这话说出,小道士脸上有了些许期待。
显然是认可他的提议,不过大概顾忌他的两位师傅知道以后会责备,因而没有吱声。
见我不同意,小道士不搭腔,孙廉即便想跟去偷看,也不敢自己一个人独行,同我们一个劲商议着,非让我俩和他一起。
小小道士赵凌安对谁都凶巴巴的,可每当两个老道士训他,从不敢多言半句,显然对他的两位师傅还是怕的。
这会听得不耐烦了,他哼了一声:“既然想去,那你自己去,这不就行了?”
“不行呀,”孙廉这会倒挺诚实,“我害怕!”
“……要只是我一个人,我爷爷肯定往死里揍我,可要是咱们一起,那就有难同当了,挨揍我也不怕!”
“谁要跟你有难同当?”小道士嗤出一声,冷言道,“这种要挨打的事,我不听你的,免得又被坑,害我也白挨一顿揍——我二师傅精通外家拳掌,他要是因此而揍我,我可吃不消。”
“胆小鬼,两个胆小鬼!陈潇跟小姑娘似的,他害怕就算了,怎么连你也怕?你说自己从未怕过什么,结果提到你师傅,吓得不敢吱声,原来你这个小道士,是个吹牛道士!”
小道士噎了一下,忙反驳道:“谁说我怕了?不就是悄悄跟去看他们怎么对付猪婆神吗?我也正想看看,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
小道士经不起言语相激,被孙廉这个闯祸精几句话就给说服,但我可不吃他这套,咬死不做回应。
最后干脆将眼睛闭得死死的,假装已经睡着了。
孙廉果然不再烦我,让我不由得有些小得意。
轻轻一翻身打算就此入寐,结果这小子说了一番话,却让我怎么也躺不住了!
“连这点有难同当的哥们义气都没有,我可生气了!小道士,他好像睡了,要不我们干脆扒了他的裤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小姑娘,如果不是,就把他变成小姑娘……”
我再也隐忍不住,从床上一骨碌坐起,生气道:“我不是什么小姑娘!你怎么说个没完?不就是上山吗,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
“陈潇,孙廉!几点了,你们还不睡?”
二叔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过来,将我们吓了一跳,忙将被子往身上一蒙,躺了下去。
我当时想,兴许明早他俩起不来,自然也追不上孙先生他们,他俩也不知道那邪庙在山里什么地方,自然也就去不了,于是宽了心,眼睛闭上不多久,睡了。
没想到的是,他们俩真就一直惦记着这事情,当天一大清早,天蒙蒙亮起,迫不及待地将我给晃了起来。
几人躲在屋中,透着窗帘上的缝隙偷看出去,那刻孙先生和两位道长已经来到了我们家院里。
除了他们,还有几个帮忙的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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