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值得吗？

 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她的眼里闪过了茫然，痛苦又难过地看着她所效忠的人。

    陈敏哲的面色很冷，近乎绝情地将袖剑从她身体里抽了出来，看着她委顿在地上满脸不解的模样，冷冷道：“谁准你伤害母后的？就凭你也敢对母后动手？你也配？”

    说罢，就不再看一眼这个忠心耿耿的奴婢，而是抬起头来，冲着宁诗婧温柔的一笑。

    失血加上心口的伤，匕首还没抽出来，他已经肉眼可见的虚弱，脸色难看的厉害。

    可是那双跟小皇帝如出一辙的眼眸重新染上了柔和羞赧，冰凉干瘦的手抬起来，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蹭了一下，低声道：“母后……别哭。”

    宁诗婧愣了愣，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冰凉一片。

    伸手摸了摸，一手眼泪。

    原来，不知不觉之前，她竟然泪流满面。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长睫抖了一下，更多的泪水落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母后……别，别哭。”陈敏哲艰难的笑了一声，一如他从前时候温顺乖巧的模样，喘了口气：“虽然，虽然母后为儿臣哭，儿臣、儿臣很高兴……但是，母后别、别哭了……儿臣发现，母后流眼泪，儿、儿臣的心，比……比被捅了一刀还、还要痛……”

    宁诗婧眼眶红的像要滴血，大颗大颗的泪砸了下来，喉头哽咽着问他：“为什么要杀如月？”

    为什么要阻止她过来杀她？

    明明是她先对他动手的不是吗？现在她的手还没有从他胸口的匕首上拿下来，他为什么要救她？

    “儿臣都、都不舍……不舍得伤害母后，一根头发……”陈敏哲笑得温柔，慢慢的说道：“自然，自然也不许……其他人，伤害，母后。”

    他连给她下药都舍不得，怎么舍得她感受被刀剑伤害的痛苦？

    他已经尝到了，就算是一击毙命，也实在是太疼了。

    疼得他浑身发颤，连维持笑容都这么艰难。

    宁诗婧心绪复杂，方才为了保护钟玉珩而生出那股子狠劲儿在他的笑容里不知不觉消散个干净，看着他还带着少年稚气的脸，她一时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然而他冷硬的手指又轻飘飘地、仔细地蹭了蹭她的脸颊，重复了一遍：“母后，不要哭。”

    她垂下眼，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值得吗？”

    明明他很快就要去封地了，去了封底，离开这个吃人的宫廷，离开这个对他来说只有阴暗回忆和冰冷的地方，他很快就要开始新的生活。

    在封地上，没人能够掣肘他，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会碰到新的人，会有新的际遇。

    不管是她还是小太后，从始至终给他的也不过是一点点随手的关照罢了，真的值得他放弃到手的富贵自由的生活，不顾后果地做这一切，最后连年轻的性命也丢在这里吗？

    值得最后还是为了她杀掉了忠心的如月，落得孑然一身的下场，孤独的死去吗？

    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