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于是,白晓凡就把手链送给了瑜尔妈妈,两个人一人一串,瑜尔经常说,"你看咱俩妈,真时髦,还戴情侣手链呢。"
不过白晓凡的那串,最后跟着白晓凡一起火化了。
那天晚上,莫青没有回家。而是把白天捡到的手链绞断,把珠子一颗一颗拿下来,再用他们拼成了一个死亡的"死"字。
白晓凡刚走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啊,才不到一个月。他和瑜尔的妈妈就一起做了背叛白晓凡的事。一个是她的男人,一个是她要好的姐妹。
莫青笑的很扭曲,她的恨,是埋在心里的,但并不代表就忘记了。瑜尔?闺蜜?她想,她会报复,一定会。这些年,莫青都把恨深深地藏匿于心底,不动声色。她在等,在等着某天看他们的结局。
莫青之后就再也没有和莫左棠讲过话,只是记得有一回,莫左棠新换了一辆黑色的奔驰,去莫青校门口等她,老远处她就看到他脖子上更粗了一圈的金链子。这让她想到了朱门酒肉臭里的朱门,他不是朱门,而是猪,一头恶心的大黑猪。
莫青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点燃了一根烟,慢慢的吸了一口又吐出来,烟雾弥漫在出租车里。
“师傅,摇开一点窗户。”莫青把头探出去,有一团烟雾从莫青的嘴里飘出来,像个精灵一般灰飞烟灭了。
其实,在莫左棠入狱的那年,莫青就学会抽烟了。
那年的莫青,十六岁。
那天,莫左棠交到莫青手里一张银行卡,他说密码是莫青的生日,里面的钱够她花好久好久的,但是对谁都不要提起这张卡的事情。莫青被他突如其来的施舍,吓了一跳。她望着手里那张闪着金光的银行卡,开始心神不宁。
没有几天,莫左棠就不见了。后来莫青才知道,他涉嫌诈骗,非法集资了不少钱,那个数额大到让莫青听到之后感到害怕,感到心碎。然后莫青开始哭,不是哭莫左棠,而是同情白晓凡。她记得她的白晓凡还活着的时候,都舍不得买品牌的衣服,舍不得让大夫开太贵的药。莫左棠每次喝多了,就会把生活费扔在白晓凡身上,或者是地上,再让白晓凡一张张的捡起来。
莫青用手抠着卡上凸出的数字,一遍又一遍。直到莫左棠以故意诈骗罪,被判刑七年的时候,她才掂清了这张卡的分量。
可是,难道一张卡就可以弥补这些年他的罪过吗?
莫青还是不能原谅,他的罪行太多,以至于无法瓦解她对他的恨和她残缺的童年。她把闪着金光的银行卡收了起来,再没动过。
莫左棠入狱之后,家里的房子就被检察院收走了,她站在车水马龙的天桥上,整个世界只剩了她自己。
莫青的十八岁考上了鹤安市一所二本的大学,文学系。这些年,莫青最喜欢写字,孤独的时候,她常常用文字来倾诉,想白晓凡的时候,就会给她写信,一封一封的写,写完烧掉。
那年夏天她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开始要命的想念白晓凡,因为白晓凡说过,她想亲眼看见莫青上大学,可惜她手里的钱已经不足以她交上一个学期的学费,然后,她找到莫左棠留给她的银行卡,卡面的颜色多么诱人,微微的泛着金光。她差一点就忍不住,跑到自动取款机前,低头妥协。
十八岁的夏天,没有人和她一起庆祝,更没有人和她一起分享。她只是一瓶一瓶的喝酒,喝完伏特加喝百威,而且是掺着喝,因为这样醉的快。在莫青的记忆里,那年夏天,是这些年来最热的一个夏天。莫青把自己关在诺大的蒸笼里,一根一根的抽烟,抽的很凶。她很享受的看着烟头上的光一闪一闪,熄了亮了熄了再亮,仿佛把自己置身于无限的轮回里。
最终,她做了一个决定,亲手撕碎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连同莫青的人生一起在那年夏天埋葬。她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动卡里的钱,只是默默地把它扔在了角落。
从此以后,她开始叫自己桔汀;她开始靠着自己的姿色骗吃骗喝;开始出入各式各样的高端场所;开始抽烟喝酒打牌;开始兜兜转转在无数个男人之间,让他们一个个的痴痴的相信了她口中的爱情。于是她就真的忘记了自己是莫青。于是,她就爱上了桔汀。
汀,是水中小洲的意思,莫青认为,她就是那座孤独的洲,从生到死,悲悲凉凉。无人记得。
于是,变成了桔汀的莫青,彻头彻尾的成为了烂人,无可救药的烂人。
“小姐,汐镇到了。”师傅不再听广播,把车停靠在古镇边上。
莫青把腐烂的恨意丢回到深不见底的死海里,她的右上腹微微疼了几下,老毛病了,只要是她情绪激动或者生气的时候,肝脏的位置总会隐隐作疼,不过她倒是也习惯了。
“小姐,我看您的鞋跟好高的,汐镇这里有很多的拱桥和石子长廊,您如果穿这种鞋子估计会不太方便。”师傅好意提醒,“对了,晚上的汐镇也挺冷的,建议您多加一件。”
莫青看了看自己磨红的双脚,从行李箱里找出了一双白色旅游鞋换上,想了想,又顺便套上一件卫衣。
“汐镇的人都像您都这么热心吗?。”莫青问。
“呵呵,其实我们这里人都蛮好的。”师傅憨厚的笑笑,眼尾深陷的皱纹挤到一起。“那就祝您在汐镇玩的愉快,小姐。快去找家客栈住下吧,看这天想下雨啊。”
“嗯,起风了。”她拖着行李箱和师傅道了别。
莫青吸了一口古镇半夜混着露水的空气,清凉里伴着苔藓的鲜腥,这味道丝丝入扣,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