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道:“物美竞夺,强者独霸,可强中自有强中手,你不知到底谁更强。就说咱们中国,江山如画,就是美。我学美术能坚持到今天,就是我的老师告诉我,一定要好好学,将来要把咱们的大好河山画出来。可我直到现在也不知该怎么画。千百年来,我们的大好河山一直都是你争我夺。商周秦汉隋,唐宋元明清,那可不是简单的江山易主、改朝换代,那可是一段一段的摧残和沧桑。按说到了民国,我们应该是最强的,可日本人打进来了,民国到底哪强了?咱也不图侵略谁,能守住国土就是有德有道。”
她听不懂了,仰脸看着他问:“你说的都啥呀?”他恍然道:“噢,我说远了。我就是打个比方说,越是美好的,就越是让人惦记,就越容易受到伤害。娇儿姐的命运很悲惨,就是因为她长得美。你和她一样美,所以何家肯出大价钱把你买回去当那个荒唐媳妇儿。也就因为你和她一样美,近藤才不择手段地想得到你。没听亚娃她妈说,那个妓院里的银牡丹就是给你起的。不过你挺勇敢,你能把近藤杀了我挺惊讶。”她的身子剧烈一抖,接着埋怨道:“你唠这干啥?我害怕。”他紧紧地搂她说:“不怕不怕。”她却又主动说:“是奶奶把他眼睛扎瞎了,我才去拿的菜刀。”他说:“你给娇儿姐报了仇,娇儿姐可感激你啦。她知道我也喜欢你,就劝我找机会把你也娶了。其实主要是平儿没了。丽娜她奶奶我已经认做干娘了,你现在和香荷儿一样,都是她的干儿媳妇儿,不能再管她叫奶奶了,也得叫娘。”她忸怩道:“以前尽那么叫,这冷不丁儿一改,怪不好意思的。”他说:“别想那么多,你是随平儿叫的,可平儿不在了,你还是黄花儿闺女呢。”又逗她道:“不过现在你可不是了。”她撒娇地怂他一下道:“你坏蛋。”他点着她的鼻子笑道:“我要不坏,你就得为平儿守一辈子,我就得给你当一辈子舅!”她掐他嘴道:“闭嘴!”接着说:“要知道你半夜老折腾人,还不如给你当一辈子丫头呢!”他说:“我可不忍心让你当丫头?咱爹咱妈还指你生孙子呢!”她立刻问道:“那要是我也生闺女呢?”他笑道:“那我就再娶一个呗!娶个能生儿子的。”她不悦地转过身去。他从后面搂他哄道:“只要你把咱爹咱妈哄好,你生啥都行。”她转过身来,忧虑道:“你是不在乎,咱妈可老让我在香荷头里生小子,要真生不了小子,光搁嘴哄有啥用?”他也装出犯愁的样子道:“那咋办呢?”接着笑道:“要不你也学学香荷儿,谁能生就让谁生去吧。”她眼一横道:“你是不想让多日娜给你生?”立刻又叹息道:“你要真想我也管不了,咱妈一整就说她没法嫁人了,啥意思?就是只能给你当媳妇儿了呗!”
他要把话题再引到婉娇身上,说:“多日娜是不好办。现在不光是她,还有娇儿姐呢,她往后咋办?你还老跟她较劲儿。其实她不是坏女人。亚娃她娘也不是坏女人。他们都想当好女人,可一步一坎儿的就是当不成。我为啥张罗把亚娃她娘嫁给石头儿?她说她这辈子就羡慕人家坐花轿。我就看她怪可怜的,想尽量弥补她的遗憾。现在她也是正房了,我看她这阵儿挺开心的。不管咋的,她这辈子也算没啥遗憾的了,可娇儿姐不光是遗憾的事,平儿走了对她刺激太大了,也怪可怜的。这次去牡丹江,我见到一个人,你可能也认识,都叫他施大洋。”她立刻厌恶道:“别搭理他,他可出贱了。”他问她:“和你出贱了?”她说:“我才不搭理他呢!”他说:“其实他一直惦记娇儿姐。何耀宗活着时他还不敢,现在何耀宗死了,他要花高价买娇儿姐。你知道现在要把娇儿姐卖了我能挣多钱?”
她心里咯噔一下,猜想他是要把婉娇卖掉。虽然她认为婉娇是个坏女人,但她也知道婉娇当初为了子昂几乎什么都豁出去了,如果他这时为了钱把婉娇卖掉,那面下一个被卖的可能就是她。她现在倒希望他能念及恩情和他俩偷过情,不要对婉娇这么无情,便不安地问道:“能卖多钱?”他有些得意道:“一百万!”她吃惊地问:“她值这些钱?”他说:“不是她值多少钱,是我能挣到这些钱。”她故作镇静地开起玩笑问:“那我呢?我值多钱?”他笑道:“你也值百万。”她突然直起身,样子不安地望着他问:“那你把俺俩卖了呗?”他笑道:“我舍不得,你俩我都舍不得。”说着将她搂怀里。
她显得轻松些,说:“你今天咋的了?东一筢子西一扫帚的,都把我绕迷糊了!”他说:“你已经是我媳妇儿了,我可以不用象以前那样担心你了,我想怎么疼你就怎么疼你。但我现在就担心娇儿姐。在牡丹江,我第一个认识的就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也是她。可我那时没法娶她,他身边有俩男人呢!想娶你也不可能,他们知道咱俩也好,所以看你看得太紧。你也知道俺俩好。本来不想和你唠这些,可现在不唠不行了。咱妈没认你做闺女前,俺俩就合房了。”她又推开他,愤然道:“我早就知道你俩的事儿!”接着边哭又捶打他说:“谁让你说出来的?你到底想干啥呀?”他怕对面屋父母听到,忙捂她的嘴道:“小点儿声!”说:“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求你帮帮我。”她怄气钻进被窝道:“你俩都那样了,还用我帮啥?”他犹豫一下,终于说:“她怀孕了。”她惊愕得要对他怒吼,这时她发现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冷峻,顿时胆怯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将被盖在头上哭道:“她怀她的,和我啥关系!”他急了,猛地掀开被道:“可这和我有关系!孩子是我的!”她胆怯又委屈道:“你的就你的呗,以后就用不着我了。以后你别碰我,我嫌埋汰。”说完又将被蒙在头上。他很恼火,又一把掀开被头问:“你说啥?嫌我埋汰?”她无助地哭起来。他左右为难道:“你要这样儿,那我就不求你了!”说完起身去穿衣服。
她更懵了,刚才她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可眨眼工夫她便觉得自己如临深渊一般。虽然公公婆婆对她比香荷还好,但她真正依靠的还是他。她从婆婆嘴里得知他和公公为什么闹不和,此时她也深深感到,他能为维护婉娇连自己亲爹的面子都不给,那他也能为了婉娇抛弃她。她有些后悔自己任性,也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任性,只感到自己与香荷、婉娇、多日娜比是那么的渺小,感觉心被掏空似的疼。她开始惧怕,怕他真的抛弃她,怕她永远失去他,慌忙爬起,扑过去抱住他哭道:“你别走!”
他的心不禁刀剜似的疼,脑海里轰地闪出三年前他与懿莹分别时的情景,后悔不该这样伤芸香的心,忙丢下已经披上身的衣服,一把将她搂住道:“别哭别哭,是我不好。”说着将嘴贴上她的嘴,是抚慰,也是怕她的哭声惊动对面屋。刚才他还被她气得冒火,转眼间他又疼她疼得不得了。
她象失去他后而复得,心中有喜更有委屈,不敢再任性,撒着娇地哭着,疯狂地迎合迎着他的吻。他也疯狂,恨不能把她整个人都含进嘴里。虽然怨过、恼过、哭过,但两人的激情更浓了。
云雨过后,她开始为他考虑事情,尤其担心婉娇生下孩子后怎么办,香荷那头怎么交代。他搂着她说:“我是对不住香荷儿,但我做过的事儿绝不后悔。况且这事儿对咱周家、对他们米家都能帮上忙儿。如果娇儿姐生个小子,香荷儿咋想咱不说,你不也能轻松了吗。香荷儿生下豆儿挺上火,跟我哭好几回了。她让我娶你,就是让你替她担一下。可她跟你们不一样,得给两家生孙子。她怕她跟她妈一样,越想生小子,就越生不下小子,心里包袱太大。我娶你以后,我看她轻松多了,可你的担子重了。咱爹现在就是不想让周家的长孙随米姓,说白了就是不想让香荷儿先生小子。现在香荷儿心里还是不踏实,不生小子吧,她爹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生小子吧,又怕生在你前面,实际是怕咱爹不痛快。现在可都指望你在香荷儿前面生小子,这样长孙就能姓周了。可你敢保你头胎一定是小子?要是也生闺女呢?那香荷儿就可能抢先生下小子。如果香荷儿先生下小子,你就是生一炕小子,那咱爹也不带高兴的,因为周家长孙已经随了米家姓了。现在娇儿姐已经怀上了,正是抢先的时候,咋说也是周家的骨血,要是小子的话,那就是周家的长孙,咱爹再跟我怄气,亲长孙他不能不认吧!现在就是这样,不管你们谁生,只要长孙姓周,那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但娇姐怀孕的事先不能让别人知道,娇儿姐以后也别露面儿了,一切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你就负责照看丽娜。这样我心就踏实了。我马上还得去牡丹江,把咱弟弟妹妹找着就接来。”她说不清心里是苦还是甜。
第二天,她违心地去了婉娇的屋,告诉她在外好好养着,直到生下孩子,丽娜就由她来带着。婉娇感动不已,一把搂住她道:“我的好妹妹!”她也终于管她曾经的婆婆叫了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