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欠孽债宝来终死心 怜傻丫子昂施善金

你了。以后我会去牡丹江看你，不论给你多少钱，都不要乱花了，你要想好，就在牡丹江找个女人，别去逛窑子，也别总惦记我身边的人，我身边那些都是苦命人，谁都不能跟着你！”宝来沮丧地看着他，终于说：“给我解开绳子，我要回家。”子昂问：“那我说的你都同意？”宝来不耐烦道：“我不同意你干吗？行啦行啦，赶紧给我解绳子！”子昂说：“你暂时不能走。”宝来急了，又不安地问道：“你还想干啥？”子昂说：“你得假装认下亲，不然我没法替你挡。你要不同意也可以，那闵大爷就去傻丫儿家把事儿捅破，一切都由你和傻丫儿家的人交涉，我什么都不管了。你要同意，就让闵大爷去找傻丫儿家的大人，来了就搭你一面儿，你就说你愿意娶傻丫儿，然后你就走你的，后面的事儿都由我来办。”宝来愣了一阵终于说：“那咱可说好了，我不能真娶她，我按你说的做，完了我和她啥关系都没有。”子昂点头应下，又对闵掌柜说：“你去和傻丫儿她家人说吧，说这面多给彩礼。”闵掌柜应后出去了。子昂这才为宝来解了绳索，但闵掌柜的儿子、姑爷还都一旁守着。

    不过一袋烟的工夫，闵掌柜领着一对面相朴实的中年男女进来，看年纪，和子昂的父母差不多。中年男女穿着都破旧，上下都是补丁，一看便知家庭条件很差。中年男女一见子昂便愣住了，问闵掌柜道：“你说的是谁？”

    闵掌柜忙将坐在炕上的宝来介绍给中年男女道：“是他，他想娶你闺女，你看中不？”显然，这对男女便是傻丫的父母。傻丫父母都两手互插在袖口内，对着宝来打量。傻丫父亲惊讶道：“我见过你，你也是收山货的吧！”傻丫母亲也疑惑道：“是呀，你咋想娶俺家傻闺女？”不想宝来反应很快，说：“我媳妇儿跟人跑了，我想娶个傻媳妇儿，傻媳妇没人惦记。”傻丫母亲笑道：“俺闺女是傻点儿，要有吃的，她也不可哪乱跑，还能帮着干些活儿呢！”闵掌柜看出傻丫父母很满意，便说：“那就这么定了吧，回头就把彩礼送过去。”又介绍子昂道：“他是你家姑爷的亲戚，有事儿跟他说就行。”傻丫父母似乎也认识子昂，忙点头鞠躬道：“真好真好，做梦也没想到，俺还能攀上趁钱的亲戚！”子昂说：“我是他表弟，这事儿都我来张罗。不过今天是大年十五，我表哥得先回趟牡丹江，彩礼的事儿，我这头就能办。”闵掌柜对傻丫父母说：“那你两口子先回吧。放心，这事儿差不了，他要变卦也不怕，到时彩礼咱可一分都不退！”傻丫父母又谢过子昂，喜滋滋地走了。随后，子昂又送走了宝来才回家。

    回到家，见香荷、津梅正忙着准备过十五的饭菜，便跟着一起忙。津梅认为子昂是心疼香荷，便让他带香荷回屋休息。

    回到自家屋，子昂将在闵家的事说给她听，并解释道：“这事儿要声张出去，肯定对咱家不好，左右闵掌柜不能放过这事儿，咱就蔫巴悄儿地帮帮傻丫儿家。闵掌柜也说了，事儿已经出了，只要咱这头让他良心过得去，他什么都不说。”香荷说：“那傻丫儿怪可怜的，帮帮她行。这事儿别和咱家人说了，爹要知道了，还不又气个好歹的。”他点下头道：“是，这儿事就咱俩知道，一会儿我就把钱给送过去，这事儿就算了了。”随后又说村妮要明日请他俩过去吃饭，香荷答应了。

    傍中午时，子昂揣上二百银元和五百纸币又去了闵家客栈，然后随闵掌柜去了傻丫家，距闵家客栈向东不足百米远。

    傻丫家确实寒酸不堪，三间破草房已经向后倾斜，正用几根木头斜顶着。灶房里看不到可吃的东西漏在外面，左右屋里除了土炕和几套破被褥，各只有一张四腿顶一面的方桌，方桌上的油灯也都是用破碗、棉条将做成的，碗内的灯油也少得可怜。

    傻丫的家人不少，除了她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哥哥、弟弟和傻丫生的男孩。傻丫的哥哥二十左右岁，弟弟也有十二三岁，看着都很憨厚朴实。傻丫生的男孩也不傻，虽然脏兮兮的，但很结实也很顽皮，已经一岁多了，起名天来，显然是家人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巧就巧在“来”字上。孩子是宝来的，作为爹，儿子的名中竟也有个“来”字，却乎是天怨。

    子昂唯独没有见到傻丫，家人说她又出去逛街了，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也兴许很晚才能回来。

    傻丫父母忙前忙后地为子昂倒水、端瓜子，碗和碟子都有些破齿，显然没有更好的碗碟了。子昂将钱放在炕上，说是傻丫的彩礼。傻丫的家人一见这些钱，顿时都慌了手脚，不知说什么好。子昂说：“收好吧，把家好好弄一弄，儿子也该娶媳妇儿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既然是亲戚，咱们就都往好里过。”一家老少都感激不已，几乎要为他下跪了。

    子昂要走的时候，傻丫被弟弟找回来。没等进屋来，就听她嚷着问：“哪呢我男人？”进屋一见子昂，眼睛顿时一亮，随即害羞地笑，两手捂冻红的脸，通过指缝看子昂。

    傻丫中等身材，身穿破旧棉衣，头扎黑围巾，不胖不瘦，是有些傻气，但看上去很有精神头，也不招人厌，若不带那点傻气，还真是个很标致的姑娘。

    傻丫的奶奶笑道：“这傻丫头，啥都明白。他不是你男人，你男人去牡丹江了。”傻丫立刻放下手，盯着子昂看，接着又傻笑，对奶奶说：“他好，他是我男人！”他怜惜地看着她说：“我是你哥哥。”傻丫一愣，指着在一旁憨笑的哥哥说：“他是我哥。”傻丫的母亲忙说：“傻丫头，这个哥好！你看，这个哥给你送来这些钱，到时给你作新衣裳，作新鞋，还买好吃的。”傻丫这才发现钱，扑过去，都捧在手里，看看钱，又去看子昂，傻笑道：“你好看！”说完害羞地跑出去。她父亲见她捧着钱跑出去，忙去追，接着便听见傻丫哭喊道：“俺不！给我的！”子昂忙出去，见父女俩正在灶房内互相夺着钱，一些银元已经散在地上，便劝说傻丫道：“听话，给你爹，让你爹给你攒着，你要买啥就管你爹要。”傻丫哭道：“他不给！”子昂说：“他不给，哥给你要，噢！”她不哭了，又看着他傻笑道：“你好看！”说完又跑进另一屋。

    子昂帮着把钱拾起，交给傻丫她爹，说：“我回去了，今儿是十五，家里等我呢。你们也好好过个节，家里人也都作套新衣裳，妹妹喜欢吃啥就给她买，别让她可哪乱跑了。”傻丫的爹连连点头答应，并一再道谢。这时屋里人都出来了，傻丫妈抱着小天来，对子昂和闵掌柜一同感谢。

    晚间，天又下起大雪，家家门前的灯笼又亮起来，正应了正月十五雪打灯。伴着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一支由万全、凤仙组织的秧歌队也沿街吹打起来，踩高跷，耍旱船，猪八戒背媳妇等表演，引来许多大人孩子围观，还有不拿枪的日本兵，操着日本话连说带笑。中国百姓已经不把日本人看得恐怖了，但也不去理他们。

    听说街上还有日本兵，米秋成不让家里人出去看秧歌，就在家里下棋、打纸牌，比起米家往年的正月十五，还是欢快许多。

    村妮家里就不这样了，只是一同吃了好吃的，便熄灯睡了，都盼着第二天子昂带着香荷来。玉莲和丽娜倒是想出去看秧歌和花灯，但子昂不让她们出院，便谁都不得出去。

    第二天，子昂对双方父母说，村妮家邀请香荷过去吃饭，午饭就不在家吃了。子昂妈一听急了，笑着问子昂：“那头不说还带我吗！”子昂忙补充道：“你早就定下了，村妮姐说今天主要是庆贺一下香荷有喜了，就一块儿来了，当然你得去！”子昂妈高兴地去换外衣，米秋成和格格夫人都不好反对。

    村妮家又和过年似的，玉莲带丽娜在一片洁白的院里堆雪人，村妮带芸香在热气腾腾的灶房里忙饭菜，婉娇、若玉、亚娃、顺姬、芳子都没事，坐在大屋炕上嘻嘻哈哈地互相学着汉语、日语、朝鲜语，若玉、亚娃还能说几句俄国语。

    见子昂带着母亲和香荷来，大家都发自内心的高兴。子昂妈和香荷也想帮下手，村妮说有她和芸香忙就够了，先搀母亲进屋上炕，又对香荷说：“你怀着喜呢，也上炕歇着。”又让亚娃从被垛上取一棉被让香荷倚靠在炕头处。玉莲和丽娜也不堆雪人了，嬉笑着跟着上了炕，问香荷什么时候生下小弟弟。子昂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到无比欣慰和愉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