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能手下忍得一忍。只是陆立鼎心高气傲,始终不肯取出锦帕向这女魔头乞命。
程英是陆立鼎襟兄之女。她父母生前将女儿托付于他抚养。他受人重托,责任未尽.此时大难临头,便将这块救命的锦帕给了她。陆二娘毕竟舐犊情深,见丈夫不顾亲生女儿,惶急之下,伤处剧痛,便晕了过去。
程英见姨母为锦帕之事烦恼,忙将锦帕递给表妹,道:“姨妈说给你,你拿着罢!”陆立鼎喝道:“双儿,是表姊的,别接。”武三娘瞧出其中蹊跷,说道:“我将帕儿撕成两半,一人半块,好不好?”陆立鼎欲待再说,可是一口气接不上来,哪能出声,只是点头。武三娘将锦帕撕成两半,分给了程陆二女。
武三通站在洞口,听到背后又哭又叫,不知出了甚么事,回过头来,蓦见妻子手臂漆黑,怎么会这样。
“刚才与李莫愁交手,不知觉间,中其毒手!”
武三通欲待再问,忽听窑洞外有人笑道:“两个女娃娃在这里,是不是?那个小娃子,我在这周围观察良久,你师父好像不在啊。”
“不论死活,都给抛出来罢。否则的话,我一把火将你们都烧成了酒坛子。”
声若银铃,既脆且柔。
武三通急跃出洞,但见李莫愁俏生生的站在当地,不由得大感诧异:“怎么十年不见,她仍是这等年轻貌美?”当年在陆展元的喜筵上相见,李莫愁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此时已是三十岁,但眼前此人除了改穿道装之外,却仍是肌肤娇嫩,宛如昔日好女。她手中拂尘轻轻挥动,神态甚是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晕,若非素知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定道是位带发修行的富家小姐。武三通见她拂尘一动,猛想起自己兵刃留在窑洞之中,若再回洞,只怕她乘机闯进去伤害了众小儿,见洞边长着棵碗口粗细的栗
树,当即双掌齐向栗树推去,吆喝声中,将树干从中击断。
李莫愁微微一笑,道:“好力气。”武三通横持树干,说道:“李姑娘,十年不见,你好啊。”他从前叫她李姑娘,现下她出了家,他并没改口,依然旧时称呼。这十年来,李莫愁从未听人叫过自己作“李姑娘”,忽然间听到这三个字,心中一动,少女时种种温馨旖旎的风光突然涌向胸头,但随即想起,自己本可与意中人一生厮守,哪知这世上另外有个何沅君在,竟令自己丢尽脸面,一世孤单凄凉,想到此处,心中一瞬间涌现的柔情蜜意,登时尽化为无穷怨毒。
武三通也是所爱之人弃己而去,虽然和李莫愁其情有别,但也算得是同病相怜,可是那日自陆展无的酒筵上出来,亲眼见她手刃何老拳师一家二十余口男女老幼,下手之狠,此时思之犹有余悸。何老拳师与她素不相识,无怨无仇,跟何沅君也是毫不相干,只因大家姓了个何字,她伤心之余,竟去将何家满门杀了个干干净净。何家老幼直到临死,始终没一个知道到底为了何事。其时武三通不明其故,未曾出手干预,事后才得悉李莫愁纯是迁怒,只是发泄心中的失意与怨毒,从此对这女子便既恨且惧,这时见她脸上微现温柔之色,但随即转为冷笑,不禁为程陆二女暗暗担心。
李莫愁道:“我既在陆家墙上印了九个手印,这两个小女孩是非杀不可的。武三爷,请你让路罢。”武三通道:“陆展元夫妇已经死了,他兄弟、弟媳也已中了你的毒手,小小两个女孩儿,你就饶了罢。”李莫愁微笑摇首,柔声道:“武三爷,请你让路。”武三通将栗树抓得更加紧了,叫道:“李姑娘,你也忒以狠心,阿沅……”“阿沅”这两字一出口,李莫愁脸色登变,说道:“我曾立过重誓,谁在我面前提起这贱人的名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曾在沅江之上连毁六十三家货栈船行,只因他们招牌上带了这个臭字,这件事你可曾听到了吗?武三爷,是你自己不好,可怨不得我。”说着拂尘一起,往武三通头顶拂到。
莫瞧她小小一柄拂尘,这一拂下去既快又劲,只带得武三通头上乱发猎猎飞舞。她知武三通是一灯大师门下高弟,虽然痴痴呆呆,武功却确有不凡造诣,是以一上来就下杀手。武三通左手挺举,树干猛地伸出,狂扫过去。
李莫愁见来势厉害,身子随风飘出,不等他树干之势使足,随即飞跃而前,攻向他的门面。武三通见她攻入内圈,右手倏起,伸指向她额上点去,这招一阳指点穴去势虽不甚快,却是变幻莫测,难闪难挡。李莫愁一招“倒打金钟”,身子骤然间已跃出丈许之外。
武三通见她忽来忽往,瞬息之间进退数次,心下暗暗惊佩。当下奋力舞动树干,将她逼在丈余之外。但只要稍有空隙,李莫愁立即便如闪电般欺近身来,若非他一阳指厉害,早已不敌,饶是如此,那树干毕竟沉重,舞到后来渐感吃力,李莫愁却越欺越近。突然间黄影晃动,她竟跃上武三通手中所握栗树的树梢,挥动拂尘,凌空下击。武三通大惊,倒转树梢往地下撞去。
李莫愁格格娇笑,踏着树干直奔过来。武三通侧身长臂,一指点出。她纤腰微摆,已退回树梢。此后数十招中,不论武三通如何震撞扫打,她始终犹如粘附在栗树上一般,顺着树干抖动之势,寻隙进攻。
这一来武三通更感吃力,她身子虽然不重,究是在树干上又加了数十斤的份量,何况她站在树上,树干打不着她,她却可以攻人,自是立于不败之地。武三通眼见渐处下风,知道只要稍有疏忽,自己死了不打紧,满窑洞老幼要尽丧她手,当下奋起臂力,将树干越舞越急,欲以树干猛转之势,将她甩下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