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瑛是去了长干里的王家大宅,跟丹瑛同行的还有柳太医,奴婢于是又遣人去太医署打听……柳太医是奉了旨,领了这趟外派的差遣,听说是替陆女君诊治。”
司空北辰想了一想,便又穿上了他裘衣,让两个宫女在暖阁外折了两枝因为瑞雪摧开的朱梅,找了个白瓷瓶插入,宫女捧着瓶花,随着太子一同去了鬼宿府。
甬道旁的积雪逐渐消融,整条甬道都弥漫着一股湿寒的气息,好在鬼宿府离紫微府不远,没有裘衣御寒的宫女堪堪能忍受住阴冷潮气,她听见太子竟跟五皇子说那两枝梅花是从范阳卢的景华园折回,因此特意相赠时,手指微微抽搐着,但她当然不会拆穿太子的谎言,将瓶花放在案上时,她的余光瞄了一眼正冲着太子见礼的王女监,王女监显然毫不在意这两枝梅花。
这个宫女,奉太子令,老早前就有意与丹瑛来往了。
司空北辰知道瀛姝最信任的婢女为“三媖”及“四如”,这七名婢女后来全都成为了宫女,唯有丹瑛,早在瀛姝入宫前就死了,司空北辰正因查明了丹瑛的死因,才确定裴瑜必然会跟瀛姝和离,然而关于丹瑛为何死得那样惨,司空北辰当时也不甚了了。
这并不是他需要关注的事情。
然而当重生在建兴十二年,得知随着瀛姝入宫参选,丹瑛竟成了鬼金羊的婢女时,他才不再对这个命运也许已被改变的婢女吊以轻心了。
丹瑛并没有刻意隐瞒“易主”的原因。
“我家女公子入宫参选,依照宫规,选女是不得带私家婢侍入宫的,我家郎主、女君于是才求了五殿下,将我的身契转交给五殿下,毕竟鬼宿府是在永福省,若是女公子在宫里遇见烦难事,需要家人解困,台城里有人也便利许多。”
这是丹瑛告诉“阳差”的话。
司空北辰是相信的。
瀛姝的爷娘,视她确如掌上明珠,否则当年一直崇尚名士风流逍遥度日的王岛,也不会因为心忧瀛姝在内廷的处境就以身犯险,居然请命出征北赵,那场战役,胜算只有两成,王岛那一去,着实九死一生。
可除了王岛,没有人愿意去为那诱敌之计,如果没有人去“送死”,大豫和北赵那场战役就算两成胜算都没有。
宫廷在王岛夫妇眼中,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当然不会放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孤身入宫,斡旋在险恶之间,他们将丹瑛送进鬼宿府,其实并不指望丹瑛能起到什么作用,他们真正寄望的是鬼金羊能在宫里时时照庇着瀛姝。
“都这光景了,王女监怎么还在永福省?”司空北辰问。
瀛姝未答,只是垂着眼睑。
还是南次应道:“陆女君昨日受了寒,高热难消,原来是不想让瀛姝担心的,偏我多事,昨日令丹瑛送酃酒予师翁及王侍郎,丹瑛听说陆女君染疾,回禀了我,我觉得不应瞒着瀛姝,就遣人告诉了她,我原想着今日看雪停了,瀛姝又因父皇允可,出宫是件易事,忽略了按照宫规,哪怕是家人染疾,为防宫眷过染病气,万万不能看望疾症未愈的家人。
早前瀛姝已经求了父皇,请了柳太医出诊,这时还在等待丹瑛回报情况如何。”
司空北辰原想安慰瀛姝,说陆氏的病情必然无妨,不过又觉得这话对没有重生经历的瀛姝而言毫无说服力,转念一想,就道:“王女监本是因孤的缘故才入宫,不能当高堂亲长患疾时在旁侍疾,孤过意不去,愿代王女监向父皇求个恩点,干脆允王女监一段假期,待得陆女君痊愈了,王女监确认未染病气后再回宫返值。”
“这……不符宫中礼规。”瀛姝犹豫。
但其实她明知道司空北辰已经令人监视丹瑛,才故意在今日安排下的“陷井”,为的就是让司空北辰主动去陛下跟前替她请假,所以那犹豫的话,听来着实勉强。
“礼规之外,也得讲个人情,王女监承担的责任岂是历任中女史能比?更不要说陆女君膝下,再无别的子女侍疾了。朝廷征兵,都会免征百姓家中的独子,陆女君患疾,只是允假数日成全王女监的孝心,并非违礼犯规。”太子的想法很坚决。
南次也道:“就这样吧,我也和太子兄一齐去请求父皇恩允。”
“五弟何必在走这一趟?五弟若这时去乾阳殿,王女监也不便留在鬼宿府,等下父皇恩准了,王女监再从乾阳殿出来岂不费周折?不如五弟和王女监都在这里等消息,一阵间有了结果,我会让人来传话,王女监也好赶在宵禁前回家。”
司空北辰当然不会把这份“功劳”,让南次分去一半,他也终于收获了瀛姝感激不已的一声“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