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张宏心中却豁然而又想到相王府那神秘老人先前所说的张希最大依仗。
韦后那一党中人在韦后身死之后无论如何都是免不了抄家灭门之结局,乃因似裴谈这些人在京中都是根深蒂固拖家带口,那在临淄王如此突然行事而得成时,又有谁能够有时间有机会携满门逃离长安?
想到这些,张宏心中却是涌现一个极为诡异的念头来,莫非相王府那人所言的张希最后依仗便是他这家事?在这时看来,似乎也只有张希能够在这等危急时刻从容而逃离京城,毕竟他根本无牵无挂。
这些念头极为不适的出现在张宏脑中,表面看来似乎有些不太可能,但偏偏张宏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此处。若是相王早便知晓了张希这些家事以及陇西李氏这些事,那相王究竟会利用这些事来做些什么?
相王的意图显然是张宏猜不出的,但张宏自然也能从中意识到这事于他而言其中蕴涵着一个巨大的机遇,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充分利用这事所能够带来的影响,那他张宏极有可能趁乱再获取许多。
机遇这东西很重要,所以即便张宏深知伴随着机遇的往往是巨大凶险,但他依然紧握拳头,神色极其坚决。
将这许多事串联在一起想清透了后,张宏复又认真看着范慎,沉声道:“此时张希人何在?”
因张宏这一问,反倒叫范慎莫名的古怪了起来,在他颇显犹豫间,倒也终是启齿带着些神秘而笑:“就在门外。”
这又是一件足以令张宏再不能保持从容之事,故尔在张宏惊诧而看着范慎时一派凛然。以范慎之智,他不可能看不出此等敏感时刻下带张希回来会为张宏带来多大凶险,韦后已死,根本不用多想便能知道接下来的临淄王定会将韦后那些党羽一举清除,而其中曾为韦后器重的张希自然尤其重要。可范慎仍在此时将他带了回来,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这事极有可能牵连到张宏府上,而至使张宏身处绝境?
仔细看着面前这神采丰仪的范门公子,张宏一时倒也看不懂他面上那些显得神秘的笑意,所以张宏只是冷然问道:“为何?”
“张希这人留在大人府上很危险。”范慎随意而说出的这话,落在张宏等人耳中无疑乃是一句废话,但偏偏范慎似是丝毫不觉:“可这人,以小人之见大人还是可以冒着风险将他留下来的。毕竟,曾得韦后青睐的张希所知道的事情还有许多,好比如在这几日韦后一党遭清洗后那些先前被韦后暗埋在各处的官员。”稍为一顿,范慎轻言:“临淄王不可能在一时之间而肃清干净。”
难怪范慎如此胆大,却又是一件令张宏心惊恐惧但又对他极具诱惑的一事,若是能得张希所知的韦后暗藏的那些人,无疑更是张宏的一个机会,所以便连张宏此刻也是微微犹豫了起来。这机会确实诱惑,但凶险也的确是张宏所不敢承受。
“大人本就并无太多可以失去的……”偏生这时范慎那充满鼓惑的声音又是响起:“况且,留下张希于大人而言的确是百般好处。”
一时,张宏更是犹豫。但也在这时,一旁案前的楚图却是忽然开口,在他冷漠至极的神情下,他只吐二字:“不可。”
范慎微笑着看了眼楚图,不曾开口,但其实连他也能听出楚图这表面干脆的不可二字其实也是有些犹豫。
先是看了眼楚图,张宏面上坚决,微凝的眉目下,有太多与他年纪不符的狠厉之色:“可门外李年等人应当看见了张希。”
“李年?”范慎当然知道大人已是心有所动:“岂不正好可知那些人究竟能不能为大人所用?况且李年本也是公主府的人,即便此事为公主知晓,那依大人来看,公主殿下究竟会不会因张希此人而责罚大人?”
答案很显然,不会。
相对于范慎的猜测言辞,张宏其实更能肯定,因为他知道太平公主与临淄王二人间的那些冲突已是不可避免,所以这时张希这等临淄王必除之人反被张宏私藏,那落在太平公主那处,倒也只能叫太平公主更为信任张宏。
说来简单,但其中复杂即便张宏知道日后之事也仍是举棋不定。
厅内一片安静,不仅范慎极为期待的看着张宏,便连楚图与高不危都是认真的看着张宏,其实他三人对张希一事都是心动,毕竟从中能获得的实在太多。
思虑了良久,在张宏想到范慎那一句‘大人本来就没有太多可以失去’时,却终究只能轻叹。
临淄王与太平公主之间的争斗眼看将要发生,可他张宏至此时仍无一分可自保的实力,那在这个时候似乎他只能有一种选择,反正横竖也都须得要去面临那日的到来。
“富贵险中求。”张宏喃喃道:“可也不是这么个求法啊。”自顾自言着一语时,张宏其实心中苦涩无比。
听大人口吐此言,范慎面带欣喜赞赏,而一心想要张宏站的更高的高不危也是神色一缓。只有楚图,仍是那般清冷的神情下,隐有所忧。
“暂且你先将他安置起来吧,我此时不能见他。”向着范慎,张宏从容而道,只是看着他手下这位才智非凡的范门公子那脸上由微笑而渐渐苦涩的神情时,心下大觉畅意。范慎今日得意的够了……所以张希这个麻烦但张宏却又舍得抛弃这麻烦的人,还是交由范慎自己先去头痛吧。
后来,在楚图与高不危都是古怪而看着这少年张宏的神色下,范慎只能苦着脸点头应下后步出议事厅,自行去处理张希这事。
未再与楚图,高不危多说什么,这时外间已正近晌午,所以一夜未眠的张宏确实有些疲惫,在他交代了高不危与楚图一些事后,随即便也带着妖妖走出议事厅,向着后院去见阿娘。
…
出厅之时,张宏倒也不曾忘了去喊那一如既往傻笑着的常霸,只是这时张宏才知范慎为何要带常霸也一起出府,原来竟是早有擒获张希之意。
向着后院处那道圆门之行去,张宏手牵妖妖走着之时,心中除了这一日内由公主府以及范慎所为他带来的惊骇外,倒也一直将目光放在府中围墙外,心下暗自想着,这时的临淄王该是动手彻底清查京中所有的韦后党羽了罢。
张宏想的认真,丝毫不觉他牵着的妖妖向他身上依偎着:“宏哥哥,妖妖想为你做事。”
堪称老气横秋的一句话,落在张宏耳中他却并未有任何色变,甚至也未曾低头去看妖妖,仍旧是那一副自然之态,向着天上那浩日喃喃言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
“妖妖不想没有宏哥哥……”轻轻软语间,张宏丝毫不知妖妖已是泪流满面,其实以妖妖这般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儿,能为张宏做如此许多一般成人都做不来的事,已让张宏心中感动一片。
真的,张宏能够理解妖妖那颗脆弱且也敏感的心灵,很纯洁很单纯,单纯到在她的世界中只有张宏一人。
“所以,妖妖以后还会为宏哥哥去杀掉那些曾经或是现在会伤害到宏哥哥的人。”妖妖呜咽着,像是一朵风雪中的梅花,坚强到张宏只能暗自去握紧妖妖稚嫩的小手。
究竟她知不知道杀人是怎样一个概念?
张宏如是想着,却是嘴角含笑:“好。”言着,穿过府中前后院中间的那道圆门,看着面前阿娘如往常那般深情而等着她这儿子回来用饭,张宏微笑时,忽然顿足,轻轻蹲在地上为妖妖抹去脸上的泪痕:“不是答应过宏哥哥要陪在我身边看着我强大么?所以不要哭,不要委屈……”
妖妖使劲点头,眼中泪水截然而止。
“只是张希这个人你暂时不能去动。”似是看透了妖妖所想,张宏微笑再说如此一言,迎着妖妖扑入怀抱,这一刻忽然觉得有阿娘,有妖妖,那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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