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第四天,接到蒋浩宇的电话,让风雨惊讶无比。
蒋浩宇,小镇的高考状元,从小镇考入b大的两人之一。
高中时,风雨在2班,蒋浩宇在最好的1班。两个人没有共同的朋友,本不相识。高二时,2班和1班共用了一个数学老师,而风雨和蒋浩宇恰好是各自班级的数学课代表,这才在工作上有了不算多的交集。
这样的浅识,风雨本以为离开家乡,各自分道扬镳之后便是不再联络的。
所以,当电话中,蒋浩宇惊喜雀跃的声音传来,说着吴风雨真的是你,找你电话找了好久的时候,风雨同他一般,又惊又喜。
“吴风雨,我今年也不回家,有时间咱们见面聚聚呀,b城难得有一个老乡。”蒋浩宇说。
对这一个粉面白牙,聪明伶俐,活泼开朗的学霸级人物,风雨一直都有好感。从前在学校,常常看到蒋浩宇走在人群中心,白色衬衣校服被他穿得笔挺整洁。不同于其他书呆子似的学霸,风雨觉得,蒋浩宇是那种像小太阳一样自带光芒讨人喜爱的人,也是自己从小歆羡却自认为永远成为不了的人。
听闻蒋浩宇留在b城是为了帮同系的大四师兄创办计算机工作室,风雨钦佩不已,“你才大一就开始创业了呀!”
蒋浩宇嘿嘿笑了两声,谦虚的说:“就是给师兄打下手,多学点东西。”
“真厉害!”风雨由衷感叹,你瞧,蒋浩宇就是这么聪明优秀的一个男孩子。
距离过年还有十余天,蒋浩宇邀风雨周末去找他玩儿,风雨欣然答应
其实,若不是因为担心打扰蒋浩宇工作,风雨是想立刻出门去见他的。不为别的,只因为四天来,除了吃饭上厕所,她几乎没有出过房间下过楼,已然十分憋闷。
此间,安博彦来敲过两次她的房门,第一次说要带双胞胎去滑雪,问她是否愿意同行。虽然是在有着最寒冷的冬天的北方城市长大,但是风雨没有滑过雪。哦,不对,只是从未去过正规的滑雪场罢了。
老家的背后有个小土坡,拱桥似的。冬天下过大雪之后,风雨阿南还有邻家几个孩子,会相约第一时间跑到小土坡,上蹿下跳的将可以没过脚踝的白雪踩得瓷实。这个时候,爷爷的爬犁也够时间做好,几片废弃变了色的厚木板用铁定固定一下,便成了简易的滑雪板。风雨和阿南两小孩儿拖着爬犁爬上土坡最顶端,一个人坐上去,一个人用力一推,爬犁便刺溜刺溜的滑下土坡,可以溜很远很远。
那些遗留在寒风中的欢呼,便是风雨心中最回味的,属于冬日的快乐了。
风雨以怕冷为由拒绝了安博彦。当时,安博彦无奈的笑了,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老家的冬天可比这里冷许多。”
是了,他和她来自同一个老家。
在安博彦第一次离开之后,风雨思索了许久,始终下不定决心向他问起老家从前的事情,以及,她那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第二次,他送来了一件粉红色的大衣。
“妈妈买的。”他笑着说。
那一晚饭后,在厨房,风雨第一次鼓起勇气跟程语蓉说了话。
她捏着手掌,嗫嚅着说:“衣服,很漂亮,谢谢。”
程语蓉往橱柜里放置碗筷的手微微一顿,斜眸睨了她一眼,眉宇间闪过一瞬的迷惑,转瞬即逝。未叫风雨捕捉到。
过后不久,风雨口渴,下楼倒水时,在楼梯角,听见了客厅里,压抑声音的争执。
“那是给尔阳的,你怎么拿给她了。”
“我以为是你买给她的。”
“你明知道,我不会!”
“语蓉,她是你女儿,亲生女儿!你该对她好一些。”
“她不是我想要的,你们不该把她找来······”
后面的话,风雨没有再听。尔阳从房间里出来,蹙眉发现了她。
努力冲她弯了弯嘴角,风雨转身跑上了楼,脚步微乱,眼角通红。
妈妈,是发音多温柔的一个词啊。
那一晚,在紧裹的被子里,风雨咬着手,哭得抽噎,泪湿了一大片床单。
她想起,奶奶曾说过的,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是有理由的。这道理,教会年幼的她善解人意,宽容体贴。
可如今,她已成长到了可明辨是非的年纪,却第一次暗下决心的想,不管她有什么理由,我都不原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