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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碧波玉蟾古冢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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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了半天,李凤歧回过神来,喝道:“妖女,你干什么?”

    潇潇道:“笨蛋,你要出来先喊一声啊!”

    李凤歧道:“那你进来怎不先喊一声?”

    潇潇作个鬼脸,道:“懒得跟你嚼舌头,沿着脚印先退回去。”扭头顾盼,脸sè刷的变白,颤声道“那些脚……脚印呢?怎么不见了?”

    不知何时,两边林木森然如初,前后泥地毫无印痕,仿佛从未有人经过。李凤歧喃喃道:“脚印消失了!果真是变幻无常啊……对了,既名‘九曜雷阵’,林中的景象,必定依照星宿运转而变化。哎,遁甲门楚师弟jīng通星象,若他在这儿就好了。”

    潇潇颓然道:“这些有什么用?如今怎么办?怎么脱身啊?难不成老这么傻站着?”

    李凤歧强笑道:“啊哈,峨嵋弟子修为jīng深,站他三天三夜也没问题。你们妖jīngxìng子跳脱,多半没那个定力了,”

    潇潇怒气上冲,道:“吹什么牛皮?哼,我能原地站三个月,你信不信?”

    李凤歧道:“你能站三个月,我就能站三年!”

    潇潇道:“你站三年,我就站三十年!”

    …….

    争来争去数个回合,无非是“鸡生蛋,蛋生鸡”的孩口角。潇潇气极反笑,仰着头乱晃。李凤歧竭力稳住身形,叫道:“喂喂,你又发颠啊?傻笑什么?”

    潇潇道:“我笑峨嵋高手自诩修为jīng深,却是嘴上的修为,只会跟女孩子抬杠,半用处都没有。”

    李凤歧鄙夷道:“你算什么女孩子?时候是只毛毛虫,修炼几天装出个人样。结果弄的虫子不象虫子,人不象人,变成不伦不类的怪物。哎呀,可怜哦,要找个同类都好困难…..”

    几句话触到了潇潇的痛处,耳闻李凤歧恣意奚落,眼中几乎要冒出火花。只想扇他两个耳光,双手又抓着他的肩膀,一时难以发力,情急中扬头喊道:“哎呀,花爷爷!你怎么来了?”

    李凤歧吃了一惊,扭头观望动静。潇潇趁机跳起半尺高,照准他的脚趾尖尽力踩下去。踩得李凤歧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俗话讲“十指连心”,哪知踩脚趾也会令人痛入骨髓。李凤歧眼睛凸出眼眶,脸皮涨成猪肝sè,猛然大呼:“我的妈呀!——”丹田内真气狂涌,右脚发力蹦跳,身体朝后飞shè出去。

    他的站姿原本略微后仰,这下子横空倒纵,便似弹弓发石般飞向林中的水潭。潇潇死死搂住他的脖颈,眼见地面逼近,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李凤歧越飞越低,又不敢施放剑光,万般无奈伸脚蹬地,嘴里乱嚷:“老天爷保佑!逢凶化吉……”

    不知是老天保佑,还是侥幸逃生——脚尖踩地竟没有触发雷电。李凤歧借力腾空,平平飞出七八丈远,“扑通”落到水潭岸边。两人挣扎着站直腰腿,浑身泥水淋漓,手脚瑟瑟发抖,活象落进汤锅的鸡。

    潇潇惊魂未定,哆嗦道:“好凉的水……这儿应该安全了吧?”

    李凤歧战兢兢道:“雷阵分布于树林内,水潭边并无危险,先前我还走了几步呢。”

    潇潇稍感宽慰,道:“哎,你干嘛癞蛤蟆似的乱跳?又不驾起剑光,害得咱们险些被雷劈死。”话刚出口,便知理亏——雷阵极易触发,放剑光无异于自寻死路。李凤歧混乱中尚能想到此节,头脑可谓jīng细,不太象笨拙的癞蛤蟆。

    李凤歧怒道:“还怨我啊?要不是你踩我脚趾,我能跳起来吗?哼,你怎不变成蝴蝶飞走,非要死皮赖脸抱着我的脖子?”

    潇潇道:“这儿的雷电专打jīng灵,我若现出本相,咱俩早就完蛋了……好啦,好啦,当务之急快想个法子离开这鬼地方。”着环视四周,寻找树林的间隙。转身之际衣袋张开,“簌簌”的掉出了十余张黄纸。李凤歧脱口叫道:“摄五yīn符!”

    潇潇弯腰拾捡符纸,道:“差忘记了。你离开那会儿起了阵风,把这些符纸吹的七零八落,我到处找了半天才找全。”塞入李凤歧手中,认真的道:“这玩意是峨嵋法宝么?你瞧还能用不?”

    李凤歧眨巴眼睛,目光隐含敬畏之sè,问道:“你帮我收回摄五yīn符……你是妖类,为何不怕摄五yīn符的镇邪灵光?”

    潇潇奇道:“怕啊!当然怕,符纸发出的白光好刺眼,照得我寸步难移。后来亮光渐渐没了,我以为法宝就那么效力呢!”

    李凤歧疑惑道:“白光消失,表明摄五yīn符失效了。咦,麻衣神姑乃卜筹门大高手,她炼的符居然如此无用!”翻检手中符纸。纸张正面盖着朱砂印,颜sè鲜艳条纹清晰;而背面的图案笔划潦草,象是孩子信手的涂鸦。

    潇潇凝眸辨认,道:“背后写的什么啊?峨嵋派的咒语?我看……怪了,我看好象是‘倒霉’两个字。”

    李凤歧凑近眼前细看,恍然大悟道:“哎呀,难怪我此行处处遇挫,运气坏到了极。原来……原来是欧阳萍那丫头捣乱!”

    潇潇问道:“欧阳萍?是谁啊?”

    李凤歧道:“她是卜筹门的女弟子,今年才六岁……”

    他望着天边,回忆昔rì的情形,缓缓道:“摄五yīn是摄魂门的法术,专门禁锢妖魂jīng怪。此术施行时所用的灵符,历来由卜筹高手麻姑炼制。我下山前找麻姑要了些摄五yīn符纸,随身携带以备降妖。嘿,欧阳萍那丫头暗中使坏,偷偷在符纸背面写了倒运的咒语。因此我每件事都倒霉,被你们当猴耍,被村民当坏蛋打,被萝卜丝纠缠得发昏……反正,要多倒霉有多倒霉。”

    潇潇咋舌道:“六岁的女孩儿,竟可改变人的运数!真是厉害啊!她是你的师妹,为什么要让师兄倒霉呢?”

    李凤歧道:“改变运数是卜筹弟子的看家本领。欧阳萍那丫头既孤僻又yīn沉,与寻常孩童大不一样。平常被我教训的多,久而久之她暗生恨意,想出这么个法子暗算我。”再将符纸看了两遍,指着道“瞧,明明是欧阳萍的笔迹,年纪刚学会画厄运咒语,立即用来报复师兄,果然是天生的卑鄙yīn险。”

    潇潇笑道:“你太多虑了,六岁孩哪有多少机谋?照我看,你跟欧阳姑娘彼此讨厌对方。所以她捉弄你开开玩笑,只是年幼不知轻重。”

    李凤歧摇摇头,沉吟道:“仔细回想,开始摄五yīn符失灵,我顺利进入雷阵,全是厄运咒文的效力所致。颠倒运数极易危及对方的xìng命。卜筹弟子行事谨慎,若无师长准许绝不轻易施法。那鬼丫头年纪虽幼,岂不知本门规矩?她就是故意陷害我!”

    潇潇道:“这话我又不懂了。你走进雷阵毫发无损,运气那是出奇的好啊,跟厄运咒文有何关系?”

    李凤歧道:“你哪里知道!人的运气转变,犹如rì月轮转,昼夜更替,好运和厄运相生相连。一个人倒霉久了,总会大大走一回好运,古语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世间的贫穷百姓,往往长命百岁;而大富大贵的人家,却常有短寿夭嗣之灾,便是这种道理了。我怀揣符纸时运气坏到了极。扔掉符纸那会儿猛然转运,一辈子的好运全来了,这才毫无损伤的穿越险境。”一边解释,一边将符纸撕成碎片。目送碎纸随风飘散,李凤歧如释重负,道:“总算消除恶咒,唉,浑身舒坦啊!”

    潇潇苦笑道:“那又怎样呢?如今进退两难,法术和剑光全不管用。除非咱俩比羽毛轻,乘风儿忽悠忽悠飘上天去。”

    李凤歧傲然道:“峨嵋弟子什么也不怕!退路断绝,索xìng勇往直前!下山以来每件事情都不顺利,快把我给憋闷死了,正想找到妖魔斗个你死我活,出出肚子里这口恶气!”越越激昂,目光移向跟前的水潭。

    潇潇听出话中意思,问道:“潭里藏有怪物?你……你要下去捉它?”

    这时候天sè已近黄昏,斜阳西照,碧绿的深潭波光澹澹,林外溪穿过树林,悄然流入水潭,宛若银sè项链。李凤歧指水面泛起的气泡,道:“喷毒雾的妖兽藏身于水底,除掉它,即可消除百姓们的灾难。”

    他转头环顾周围,若有所思的道“林中雷电击碎我的神剑,那是玄门正宗法术。由此推想,布置雷阵的定是正派的前辈。他的意图是要困住妖孽。假如我们能够斩草除根,树林里的雷阵多半会自动消解。”

    他意气风发,冲着潇潇笑道:“只消顿饭工夫,我就把潭底的怪物斩尽杀绝!你若害怕,尽可留在岸上。”

    潇潇犹豫难决,眺望天边的夕阳,一阵晚风拂过,只感萧瑟的凉意。她自幼最怕孤寂和黑暗,实在不愿独自守候,抱紧双臂轻声道:“水里很冷吧?我洗澡从来都用热水的……”

    李凤歧哈哈大笑,问道:“你能闭气多久?”

    潇潇道:“没试过,你见过会潜水的蝴蝶么?”

    李凤歧伸出右手,道:“来,你只须紧随我左右,刀山火海中也保你周全。”几次同历险境,两人的敌意大为消减。潇潇牵住他的右掌,一股热气自掌心透入,护住了五脏六腑。道家玄门有种‘内息’奇术,修炼者培炼内丹时封闭全身**位,数月内中止呼吸,避免内丹被外尘玷污。李凤歧将真气输入潇潇体内,再教她闭气,定神,运转周天等诸般法门。潇潇聪明机敏,又有修道的根基,片刻间全学会了。

    看她“内息术”运用自如,李凤歧欣然道:“很好,用这法子,你闭气半年也没事啦!”忽又挠头,瞅着潇潇左瞅右瞄,疑惑道“我是剑仙门大弟子,真气凌厉无比,妖类最忌惮这种东西。怎地你半不惧,嘿,妖女天赋异秉,倒是修炼道法的人才。”

    潇潇道:“什么妖女?你剑气炼得不到家,反怪别人不怕,简直是无理取闹!”

    李凤歧讨了个没趣,道:“闲话少扯!随我下水降妖去者!”抓紧潇潇的手腕,深吸口气朝前跃出。只听“扑通”一声,水潭激起两团银白的浪花。

    潜入水下,方知潭中另有乾坤。外面看水潭仅几丈宽,内部却渺渺然空阔无边。两人自幼修炼道法,体质和jīng力超乎寻常,放开手脚使劲划动,潜了二三十丈,仍没触及实地。这水潭仿佛是个巨大的葫芦,入口而肚子极大,里面象是无底的深渊,三山五岳也能容纳。

    光线越来越暗,李凤歧运起神功,指尖放shè少许剑光。登时光照四方,只见浮草摇曳,幽影飘忽,如同水晶砌成的世界。远近的鱼虾被光明吸引,纷纷结队游来,围绕两人身畔穿梭。

    奇丽的景sè令人神醉,可没过多久,潇潇胸腔里“扑通扑通”狂跳,耳膜时而剧痛,犹如钢针穿刺。她料想这是潜水过深的反应,立即闭眼合掌,用李凤歧教的“内息术”定神。旁边李凤歧降妖心切,等的不耐烦了,伸臂挽住潇潇的胳膊,带着她继续往下潜游。他修行的是玄门正法,真气越用越旺盛。正是少年人胆大xìng急,手脚并用全力施为,身体似离弦飞箭般滑向水底。

    约莫游了大半个时辰,至少潜了七八百丈深,而四周依然空旷,竟有几分汪洋大海的光景。李凤歧猜疑不定,肩头触到了**的东西。他高举右手,剑光照亮那物事,一块黑sè的巨岩撞入眼帘。李凤歧暗叫“终于到达潭底了!”

    潇潇神紧闭双唇,苦苦抵挡水压。李凤歧带着她沿岩石移动,游出百十步远,放眼遥望,猛然打了个寒战。此处的地形类似陆上的山脉,zhōng yāng隆起,左右深陷,两边均是绝壁。

    显而易见,水潭的底部还远得很呢!

    再往下潜,不知何时才抵尽头。但如就此返回,这趟辛苦可算是白费。李凤歧暗想“我绕着悬崖巡察两遍,倘若没什么异样,那先回到岸上再。”凝神运功,右手指尖白光四shè,宛若玄夜烛照,引得深水里的鱼类蜂拥围拢,好似千万只扑火的飞蛾。

    忽然间鱼群惊逃,状如风扫落叶,四周变得死沉沉的。李凤歧暗觉奇怪,就看远处升起滚滚浊流,间杂低沉的啸叫,似有巨物飞速游动。李凤歧凛然jǐng觉“妖魔出现了!”一念未几,一股潜流袭到,将他冲得前仰后合。慌乱中手指微松,放脱了潇潇的胳膊。潇潇身子翻滚,被潜流卷进漆黑的深渊。

    李凤歧大惊,埋头蹬腿,一个猛子扎进悬崖,伸长左手抓捞潇潇的脚踝。追赶许久,李凤歧抓住了她的脚跟。拉入怀中看时,潇潇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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