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瞬间明了,宁玄意点点头,捡起那条帕子,还没靠近就感到鼻翼间一阵酸楚,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立时滚滚掉落,全然是凄惨到了极点。
梨花雨!一边抬手擦拭一边咬牙切齿,宁玄意这会儿连杀人的心都有了:“青葛!”这家伙到底是在这方帕子上洒了多少药水!威力竟然强到这样!该死的,就让他没事别捣鼓这些乱七八糟的药粉药丸,偏偏不听!这下好了,这是要她和疏月一起哭到晚上么?!
“姑娘,你喊我?”小跑着来到屋门口,青葛一眼瞄见那条帕子和屋内两人的模样,顿时大叫不好。两步上前,他一把扯过那帕子塞进怀里,然后顺手又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宁玄意,一张清秀的脸蛋之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解药,嗅上两口,半盏茶的功夫就好了!”
苍天啊,明明是平南王妃自己找他要的,他也是好心,谁知手一抖就倒多了,更没想到自家姑娘也中招了。这下惨了,要是被主子知道,他这一次不会被赶回影月山庄思过吧?
怒瞪了他一记,宁玄意没好气地接过小玉瓶,分别给叶疏月和自己解了药效,这才有心思跟他计较:“今天怎么这样乖觉,一喊就过来了?”平日里,那是连人影都瞧不见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还是姑娘您了解我。”嘿嘿笑着,青葛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狗腿,若不是没生尾巴,恐怕他当场就能对着宁玄意摇起来:“南诏君上来了,在花厅里等您呢。”
“怎么了这是?你哭过了?”惊异地看着那素衣女子濡湿的羽睫和泛红的眼眶,楚予珩都快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玄意,究竟发生何事了?”
就算认识的时间不长,可频繁接触下来,他也明白这个女人的心性是何等的坚韧以及淡漠。初来乍到,她就能一眼看穿祁连域等人的弱点所在,并对症下药,帮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打破了朝中的僵局。这样眼光犀利、行事缜密的人,便说是浸淫宦海、老谋深算也不为过。他相信她能毫不犹豫地算计别人,更能谈笑风生地杀人取血,但就是无法相信,她会如同一个普通女子一样哀哀哭泣。
换而言之,那就是她所遇之事不知要糟糕到何种地步,以致于全无办法可想,只能以泪洗面。如果是这样,那他就决计不能袖手旁观了。毕竟,上次暗夜行刺一事,他还欠着她数条人命,祁连域和祁清岚等人可是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着呢。
“没事,只是风沙迷了眼而已。”努力压抑着自己升腾的怒气,宁玄意这一刻无疑是对青葛恨之入骨了。楚予珩来了也不第一时间通传,搞得她只能顶着这么一副狼狈的形容出来,偏生又还解释不了,真是窝火憋屈到了极点。
满脸都写着不相信,楚予珩打量着这个面容之上还有着泪痕的女子,一时之间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不愿倾诉,自己当然也不能多问。可人家事急如此,心绪不宁,他还功利地与之讨论萧陌之事,未免也太市侩难看了。罢了罢了,还是找予瑶去打听一下她这到底是怎么了,纵使帮不上忙,能多想法子安慰安慰也是好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君上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想问我的?”连楚予瑶都能知道叶疏月的事情,作为一国之君,楚予珩在南诏宫中的情报只会更全。在这个时间点上过来,除了向她确认这事,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了。
“黎烬他……是不是又离开南诏了?”原本还想着就此打住,暂且将事情搁置一旁,没成想她竟主动问了。如若再遮遮掩掩,似乎也不美,于是楚予珩厚着脸皮,吞吞吐吐了半晌,才抛出了这么一句。
嗯?怎么今天一个个都不按常理出牌啊?
宁玄意挑了挑眉,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格外清透灵动,顾盼之间就仿佛能洞穿人心:“是啊,有事出去一段时间。怎么,你要找他?”以前,楚予珩好像从来都不过问黎烬的行踪,今儿个,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那还真是不巧了。”转身在一旁坐下,楚予珩揉着自己的眉心,言语之间尽显疲累之态:“方才我跟大雍镇北王签好了两国互市的协定,之后他便说国中有事,急着要走。我总觉得,这事透着点蹊跷,所以心里有些许不安。”
黎烬常年在天机大陆上四处游走,前些日子更是被大雍皇帝找去治病,论及对大雍的了解,他自知是远远不及的。所以,便想着能不能从栖梧阁探听一二,总好过他当无头苍蝇,慌慌张张地乱撞一阵。
萧陌的动作还真是快啊。心下暗忖着,宁玄意也不忘留意刚听到的话:“蹊跷?君上莫非是觉得协定的内容有问题?”这应该不至于吧,凭楚予珩的谨慎圆滑,若这都能出事,那这南诏皇帝也不用做了。
“这倒不是。”摇了摇头,楚予珩也感觉自己疑神疑鬼,多思多虑得简直可笑:“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因为对大雍实在欠缺了解,加上这次协定对我南诏又过于有利,故而不踏实吧。”
俗称得了便宜还卖乖么?宁玄意此刻的心情很差,一抓住对方话语里的漏洞,就忍不住满腔腹诽的热血。清了清嗓子,她让自己平复下来,继而正色地回应着楚予珩的话:“据我所知,镇北王萧陌此人并非心思诡诈之徒,观他在军中领兵之风,也足可见其光明磊落。此次两国协定既是由他牵头,君上又亲自验看过,也该安心才是。至于他所说的国中有事……”故意在这里停了一停,宁玄意双目如电,牢牢锁定着面前的男子:“那就要看君上你有没有心了。”
“你,什么意思?”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楚予珩原本正端过了茶盏想要喝上一口,听得她这迥异于往常的口气,当下就顿在了那里,连指尖都再不动弹:“大雍……你是要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