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从未有过如此绝望的时刻,甚至当初他得知自己即将死去时,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原本以为找到项链便能见到梦梵,然而一切不过是在同他开一个莫大的玩笑,好不容易在山穷水复之时出现了柳暗花明的希望,然而残花败柳之后,不过又是一堵没有出路的高墙,唯一一个知道梦梵去了哪里的人,如今却躺在简陋的棚子里供人瞻仰,慢慢地腐烂发臭。
他仿佛在捕捉一只令人捉摸不定的幽蝶,飘然而至,萦绕周身,总是在即将抓住时翩翩跃开,却又不肯飞远,落在目力所及的地方,若既若离。
不过,林岚并没有像他一样因为心烦意乱而失去分析的能力,她思忖了片刻,随即向身旁的村民打听了亡故老人的住处,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拉着凯文直奔那里而去。
“你给我醒醒,以你这种状态我们俩这辈子都别想找到梦梵,大笨蛋!”林岚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凯文脸上,五个红指印出现又消失。自从她把凯文拉进这个海边小屋,他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愁苦之中,表现出了一副异常失落的模样,整得跟深宫怨妇没什么两样。一旁极需帮忙的林岚实在看不过去,才出此下策,虽然她知道触犯创造者可能对给自己带来诸多麻烦。
然而,林岚的这一巴掌并未起到惊醒梦中人的作用,当然也未激怒心情低落的凯文,后者只是郁郁寡欢地问道:“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林岚叉着腰,一副要教训不听话小孩的教导主任模样,“当然是先弄清楚那个死翘翘的老头到底是什么人,才有可能推测出他把你女友带到哪里去了吧?”
“咦?好像是该这样做才对,为什么我没想到呢?”突然恍然大悟的凯文喃喃自语地说道,看来他终于恢复正常了。
林岚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准备再骂对方两句,想想还是算了。简单地分配了一下任务,两个人随即麻利地翻找起来,颇有将此处翻个地朝天的趋势。
因为整个小屋并不大,因而随便捣腾了两下,该有什么都一目了然了。不过,就在林岚准备向凯文示意毫无收获之时,突然床底下的一块地板引起了她的注意,随即拉凯文到身边指给他看,后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即毫不客气地将整个破床掀翻,随即一个镶嵌在地面上的木箱出现在他们面前。
林岚和凯文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对方,后者随即俯身小心翼翼地拧断了上面的锁将其打开,没有暗器也没有毒气,里面只不过是一些私人的文件。凯文随意地从中拿出一沓翻看着,突然间他指尖的速度放缓下来,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一旁的林岚也不由得担忧起来,只是她不清楚为什么这些纸片能让对方脸色瞬间凝重。
因为她不曾了解,凡是牵扯到吸血鬼猎人的事情,就没有一件不令人纠结焦躁头痛的。
海芸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表演的天赋,因为她已经被蓝微NG了上百遍。事实上,她从用完早餐后,便一直在配合对方如何将滴落到水晶球上的鲜血控制在最佳状态,使之仅产生出紫色的光辉而无丝毫黑色存在。最终,当日落西山肚子饿得咕咕叫,蓝微才最终看着美丽的色彩满意地拍拍手,给了海芸一个大大的拥抱,而此刻后者的手上已变得千疮百孔。
不过蓝微并不在意,这绝非是因为他冷漠无情,而是对于解决这种小伤易如反掌。他让梦梵将手伸好,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放着红黑色液体的小瓶来,打开瓶盖用消毒绵签在里面蘸了蘸,又在海芸手上涂了涂,待他转过身用湿毛巾将其手上擦干净,所有的伤口都消失不见了,原本十指连心的痛楚更是无影无踪,仿佛之前的那一切,不过是技艺精湛的画师绘上去的一般。
有些诧异,海芸来来回回地看了三四遍自己的手,最终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带着一份深深的好奇,她小心翼翼地探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灵丹妙药,效果居然这么好,能不能也给我弄一点?”
“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什么,但是我不能给你,抱歉。”蓝微耸耸肩,表示自己对这个要求无能为力,随即扶了扶眼镜解释道,“我刚才给你擦的,实际上是吸血鬼的血,虽然他们是黑暗的使者、死神的奴仆,但他们的血液对于上楼的愈合却大有裨益,不过因为其获取不易,而且滥用反会引起危害,所以并非所有猎人都能持有。
“但话说回来,等你真正成了女祭司,估计就有持有的权力了。于你而言,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对了,你现在赶紧去准备一下,等会儿我们要去上次的大殿再表演最后一场,不论我们今天失败了多少次,只要这最后的一次成功,其余的一切都好说。”
事实上,海芸虽然有点小紧张,但毕竟已经实验过无数次了,所以整个血脉检验过程非常成功,她甚至特意将滴血的过程做得异常柔美,从视觉角度为自己加分。再加上蓝微异常精彩的讲解和演说,可以说整个展示过程异常地完美,毫无破绽可言,甚至连那些最初的反对者也不得不惊讶得闭嘴,老老实实地认可她天生丽质的一切。
经过一番毫无悬念的当权者探讨,最终海芸轻松地拿下了女祭司这个职务,这便意味着,她不仅不再受到任何地牢的威胁,并拥有了一定的权力,至少可以对那些守卫吆三喝四。最令她兴奋的,则是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住进女祭司的寝宫,还有人将为她做美美的华服。而那个奄奄一息的前任祭司将因此离职,暂居他地休养。
只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海芸,不曾注意到黑暗中的那双眸子,满满的羡慕、嫉妒,以及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