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过来, 行踪甚为保密。世人皆知向晚早在四年前仙去,此番重生, 当然最好准备一下,有个合情合理的说法。折兰勾玉虽不计较这些, 但他不想向晚被人指指点点。
向晚有些嗜睡,窝在折兰勾玉怀里,任由他把她抱下马车。
老管家急急迎上,瞄一眼少主怀中的人,顿时老泪纵横:“少主……”
他们的少主终于找到少夫人了!
向晚闻声微微一动,半月明眸睁开一条缝,柔柔软软问一声:“到家了?”
这一次随折兰勾玉寻找向晚的侍卫都是直属于折兰勾玉, 不由老管家过问管理, 所以折兰勾玉出府,老管家虽猜到个中缘由,却不知向晚重生之事。
老泪纵横的沈管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身后一群府里下人个个被向晚的三个字震晕了过去,现场一片寂静, 须臾之后又乱成一团, 众人一时不知该喜该惊还是该怕。
“嗯,到家了。”折兰勾玉柔声回答,抬眼看一眼老管家,便往主院走去。
老管家收到折兰勾玉眼神里的信息,即刻恢复正常,立刻着手安排处理。他跟在少主身边二十七年,从小看着少主长大, 两人之间的默契,往往一个眼神已足矣。
“我以前真的住在这里?”比起她醒来时的小庙,这里就像是天堂。这一路过来,她听他说了不少他们以前的事,她没有记忆,觉得他们的这一段过去,就好象是梦境一样,太过美好。
美好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美好是因为她居然能得到这样一个男子的爱。
他笑,放她下地,拉着她手来到晚晴阁。
白墙粉瓦、小桥流水、亭台水榭,说不出的清静秀美。晚晴阁的小花园里,小桃边晒太阳边擦着向晚的箜篌,闻声抬头,看到来人,整个人就晕了过去,压着身后的箜篌,直直向后倒去。
“哎……”向晚难得惊出声,也不知是担心小桃,还是担心箜篌,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折兰勾玉身形一动,箜篌与小桃逃过一劫。折兰勾玉将小桃略一安顿,回身拉着向晚走至箜篌边。
“她晕了。”
“嗯。”折兰勾玉示意她坐下,淡淡道,“让她晕着吧,醒来也还是会再晕过去的。”
向晚觉得也有些道理,虽然不知为什么她醒来还会再晕过去,但她直觉相信折兰勾玉的话。
“想试试么?”
向晚摇头。仔细盯了箜篌半晌,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还是伸手。很诡异的,手指好象有了灵魂,有了自已的意识,乐声流动,从指尖倾泻。
一曲终了,向晚抬眼看折兰勾玉,一脸的疑惑。
“它叫箜篌,你以前最爱这个。举国上下,会箜篌的屈指可数。”他看她的眼里,爱意分明。
她脸上一烫,被看得不好意思,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小晚……”他忍不住俯下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问,“在这里,有回家的感觉么?”
她这样不闻不问,自看到他之后就跟着他,从不置疑,就像他们最初相遇一样。他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与幸福知足,又怕她失去记忆对这里会有陌生感,会不习惯。再次拥有她,他忽然有了点患得患失的感觉。
向晚摇头,笑得明媚:“有师父的地方,就是家。”
她在杏花村醒来,感觉那里并不属于她。后来一路行经,哪怕微生府不比折兰府差,但于她来说,感觉却是大不一样。到了微生府她只想到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情宁静。她记不得那些过去,但她从第一眼看到折兰勾玉,就知道他是不一样的。这里也是,虽然震惊于府邸的尊贵与庞大,但就像这架箜篌一样,她心底最深处,分明曾经有过关于它们的记忆。
“小晚,我的小晚……”折兰勾玉叹息,伸手拥住她,久久不动。
折兰勾玉在折兰府安排了一场轰动全城的大法事,请了灵隐寺的方丈下山主持,并由一百零八高僧念经祈福还魂。向晚躺在满是杏花的床上,四周笼着数层杏红薄纱,等折兰勾玉来唤她起床。
早前向晚是花仙下凡的传闻广为流传。添油加醋的流传四年有余,早已深入人心,百姓们深信不疑。折兰公子在死亡边缘奇迹大好,那满室幽幽蓝光不止一个人看到,再则向晚的尸体几年不腐,这本身就带着无穷神秘色彩。
梵音袅袅,倒让向晚心里一片宁静坦然。
仪式过半,方丈施法,蓦地平地生烟,让人眼迷。众僧诵经,法场宝鼎突然华光溢彩,钟声沉沉响起,杏红薄纱无风飞扬。折兰勾玉手握向晚生辰八字,本跪在最前,这时候却起身冲向薄纱后的大床。
结果皆大欢喜。灵隐寺的方丈汗涔涔接受众人的恭维与赞美。佛法无法、道行精进,这一回,他是受赞有愧。
这一场法事,这一次请魂还魂又成街头巷尾的热议。对于守着尸体四年私下被议或深情或疯魔的折兰公子,梦中被玉帝指点,醒来行这一场法事,终是让向晚还魂,玉陵城的百姓莫不感谢上苍。才冠天下、尊贵不凡的玉陵君有着世人所称羡的一切,独独情路与婚姻太过坎坷。向晚此番醒来,顶着仙女的光环,折兰勾玉即刻开始准备大婚,百姓们个个伸长脖子,祈祷这一场婚事能顺顺利利。
向晚倒成了无事人。婚事不用她操心,折兰勾玉哪里舍得她操劳,府里上上下下接受了她重生的事实,对她恭敬得不行。她没有了七世命丧婚嫁的阴影,对这一场婚事心有期待与喜悦。
这日向晚躺在软榻上,在晚晴阁小花园里晒太阳。一旁小桃端着水果侍候。
时近初夏,正午时光天气些微燥热,向晚双颊若绯,闭着眼打瞌睡。
“夫……夫人……”小桃慌慌一声喊,连忙下跪行礼。
向晚闻声半睁眼,朦朦胧胧只见一张放大的脸,她还没来得惊跳,只听一声女子的惊叫,那张脸迅速不见。向晚抬眼,只见软榻前站着个妇人,一袭蓝紫对襟薄长裙,用手捂着嘴看着她,一双美眸微长,此刻瞪得大大的,尤与折兰勾玉相像。
“小……小晚?”
“嗯。”向晚起身,打量了妇人一眼,困惑,“您是?”
“啊……真是小晚,小晚你真醒了?”妇人完全无视向晚的问题,一把拉住向晚的手,霎时泪如雨下,“可算醒了,可算醒了,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说着说着,抱住向晚就大哭了起来。向晚根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能任人抱着哭个够。
好半晌折兰夫人才一抽一答的松了向晚,又是摸她的脸,又是摸她的手,将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摸了个遍,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又提了起来,指着她手臂上的瘀青,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手的伤?”
说完不等向晚回答,又自顾自的往她衣领下探了探,皱眉嚷嚷:“怪不得大热天的还竖着领子,臭小子上辈子是狗投胎的么?”
不止是手,看来是一身的瘀青,还是属于爱的瘀青。
“娘……”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向晚忙求救地看向声音来源。
折兰勾玉缓步而来,对着楞在当场的小桃摆手示意退下,一把从折兰夫人手中“抢”过向晚,替她理了理衣领,轻浅一笑,“娘,你来这里,又没知会爹吧。”
话是肯定,从他看到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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