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上,每一下都那么疼,那么凉,他在雨里睁不开眼睛,娘,却也眯着眼睛盯着他瞧。
娘的目光好冷、好冰、好硬,让他感觉到从心里冷到外面。
“娘,我们回去吧!”他又说,可是娘还是在雨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神中冰冷,却带着丝丝缕缕的恨意。
恨?他又打了一个寒战,娘为什么要恨他?娘为什么一动也不动?
他慢慢的后退了一步,却突然一脚踩了空,周围被一片黑暗所笼罩,他感觉自己掉下去了,在一个万丈深渊不断的挣扎,却始终落不到地上。
“娘!”楚龙韬大喊一声,猛的坐了起来。
黑暗,还是黑暗,如梦境中的一样,他喘着粗气,转动着眼睛打量着四周。屋内的陈设渐渐的在黑暗中显露了出来,每一样,都是他熟悉的,楚龙韬突然觉得压抑起来,室内的空气闷得快要让他窒息。他走到窗前,猛的推开窗户,清冷的空气一下子包围住了他,让他感觉到从骨子里往外的舒服。
沈清弦那个小丫头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娘那天要他跟着伯雅出去做生意,可是他不想,他想出去,但不是依然被楚家的天下束缚住,他知道,在他的骨子里流动着一股子炽热的不安,他想闯一闯,做一番真真正正的事业。
他跪在那梗着脖子说他要去考军校,差点把他娘气个半死,后来,老太太也让步了,说是要写信给老爷子,让老爷子最后定夺。有趣的是,没几天老爷子就回信了,信上只有几个字:“随他去。”
随他去。
楚龙韬呵呵的笑了起来,多么简洁、多么言简意骇,又是多么的无情,但是却恰恰合了他的心意。
终于,要离开这个家了吗?
楚龙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下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凝望着窗外茫茫的夜色,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说不清是释然,还是苦涩。
“你就是沈清弦?”王妈挑着眉,看着沈清弦。王妈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身材娇好,面容也娇好,她的眉毛修长,弯弯的向上挑着,一双丹凤眼透着精明,透着犀利,她嘴巴的线条很生硬,这怕是她比较顺眼的脸上的一个硬伤了,那张嘴会使人觉得这女人会相当的严厉和可怕。沈清弦看到王妈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王妈,是清扫房的管事,穿着青色带黑色竖条纹的旗袍,高高的挽一个着髻,脖子修长,显得那件旗袍的高领子格外的别致。清扫房是个说苦也算不上太苦,说不苦却也能着实把人累死的活儿,其实这些的关键都在于,你是被分在哪里做事的。
如果在太太少爷小姐们的房里做事,那便是个轻松的差事,但若是被分到了仓库、厨房和大院儿里,那你的命,可就不是一个苦字可以形容的了
沈清弦看着眼前这个让人见了便心生惧意的女人,点了点头。
“嗯,”王妈应着,用眼尾上上下下把沈清弦扫了一遍道:“你的事我知道,既然是二小姐发了话,小洋楼你自是不要再进的好,你就负责打扫物事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