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放榜那,他家上门来提亲了。”方音脸颊红红“父亲也算是看着孙玉珩长大,很喜欢他。但因为我年纪太,就约定三年之后成亲,原本差不多就是这时候原本我也不急的,毕竟他就在爹爹手下做幕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当初在学堂学的东西,如今学以致用造福一方百姓,多好啊。”她低下头笑了笑“倒是时常回忆起年少时在学堂的光景——我和他,都是明争暗斗的,只是从前是在他爹爹的面前抢风头,如今是在我爹爹的面前争长短。很有意思不是吗?”方音又道:“其实那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和他都争了十年了,哪里会多这一次?从前他吵不过我,也是这样走掉的,我不过他的时候,也一样他也追在我屁股后头喊过,让我有种不要回来谁知道这次他气了这么久”“你和他闹了多久了?”挽月听明白了。原本没头没尾的,乍一听,以为是飞扬跋扈的大姐侮辱书生,其实只是青梅竹马闹闹别扭,却被别有用心的白莲横插一脚,闹到了这样的境地。“半年了。”方音情绪瞬间跌到谷底“他也真是的,文秀劝了这么久,就算生我的气,也该卖人家文秀个情面才是。我都写了那么多信向他道歉,他也不回我,在爹爹那里碰见了,他就像看不见我一样。再这样下去,还不如干脆一拍两散!”挽月摇头暗笑,方才自己孙公子要来退亲,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转眼自己又“一拍两散”当真是女孩,口是心非得可爱。这么相信那个文秀?挽月叹道:“孙公子自幼饱读诗书,就算再怎样生气,收到了道歉的书信,出于礼节也是应当回复的。你就没有想过,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你的信吗?”“不可能,我都是亲手交给文秀的。没经过任何丫鬟的手!”“那文秀平日里是怎么样穿衣服的?也像她帮你打扮的这样吗?”方音理直气壮:“当然不是,文秀每个人的相貌气质不一样,穿着打扮要适合自己。我长得像男孩子,这样的缺陷自然要用艳丽些的颜色来弥补。”挽月目瞪口呆:“你哪里像男孩子了?!”“难道不像吗?大家都我没有半点女孩的样子”挽月斟酌道:“你从被当作男孩子养大,性格上肯定不是娇娇柔柔的,但你长得很秀气,一点都不像男孩子,真的。你知道你现在这打扮像什么?你有没有见过那些年老色衰,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老去的姨娘婆子”果断下一剂猛药。“是吗?可文秀”方音面色迟疑。正在话时,门口传来黄鹂一样清脆婉转的声音:“音儿!不好了!”挽月偏了头,见一位淡黄色的少女闯了进来。“文秀,怎么了?他什么了?”方音急急起身抓住少女的胳膊。“孙公子和舅舅打起来了!”少女惊恐万分。“什么?!”方音跳着脚就要向外冲。“快,快!”文秀抓住方音的袖子“我带你去!”“方大人为什么打孙公子?是因为他要退亲?还是因为撞见了什么事情?”房中悠悠响起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二女齐齐转过头。方音皱了眉:“什么?”文秀大惊:“你怎么知道!”挽月直直望着方音:“你是不是要去狠狠扇孙玉珩几个耳光?”“当然!就算再生我的气,他也不能对爹动手!”“如果是因为他背信弃义要退亲,你可以扇他;如果是因为他和别的女子眉来眼去,你也可以扇他。但你不能因为他对你爹动手而扇他,因为他只是单方面在挨揍,而不是这位姐口中的他和方守备打起来了。一旦你和你爹两个人都对孙玉珩动了手,你和他的事情可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挽月得很慢,但暴躁的方音却一点一点放松下来,认真地听她话。“你是谁?我们家的事情轮不到你管!”文秀有些慌张“音儿快走!去晚了我怕会出事”方音却面色古怪地抱起了手:“爹是武将,来十个孙玉珩也近不了他的身。”挽月见她开窍了,粲然一笑:“我夫君在外头,出不了事的。你和文秀姐应该有话要,我便替你出去看看。”方音认认真真地向着挽月躬了躬身子:“有劳娘子了!”挽月出门时,体贴地帮她们关上了门,然后慢悠悠绕到屋后窗户边上听起壁角。头顶响起一声轻咳。挽月抬头一看,见判官露出半张脸出来。她暗笑着招呼他从屋顶跃下,二人齐齐将耳朵贴在了窗纸边上。难怪林少歌放心让她离开身边,原来判官到了。二人有味听起了起来,可惜两个姑娘声音不大,情绪又不稳定,听得时断时续。“音不关我的事,是孙公子刚才突然拉住我被舅舅看到了他力气大我甩不开他的手啊他很早就喜欢我我知道你和他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答应他?”“所以你根本没有把我的信给他!”方音的声音强压着怒火。“我想等他心情好一点再““衣裳脱了!换!”“什么?!”屋中响起文秀的惊叫,一记响亮的耳光声过后,就只听得到悉悉索索脱衣裳的声音了。挽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转头,见判官一双眼也在滴溜溜地转,手指伸到舌头上沾了沾,就想去捅窗户纸。挽月念头一转,压低了声音:“当心我告诉阎后!”判官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眼观鼻鼻观心,在旁边立成了一尊雕塑。挽月挑了挑眉,继续专注听壁角。过了一会,屋中安静下来。方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来:“好了,如今我才知道,这一身衣裳穿在身上究竟有多丑,来,绢花也给你戴上。白文秀,既然你喜欢打扮成姨娘的样子,我会好好和爹一声,给你找户好人家做去。”挽月掩口一笑,功成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