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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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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火地来到。接着迎婚车的乡亲把盘在地上的鞭炮点燃,噼噼啪啪震天的响。

    “樱”的夫婿穿着毕挺浅灰西服套装,手棒裹扎精致的鲜花,笑容满面从那轰响炸出来的花絮中走过。见他清秀可人,鼻架一窄边银丝眼镜,身溢书生气息。

    待他走近我等众人,和美美地微笑,散发喜烟时,堂哥哥抑制不住满心的喜悦,嗓门提高八度给身边的众亲友介绍,方知准新郎名“松”教书匠营生。

    难怪“松”如此斯文,很乖巧地喊着三姑六婆,并各自问好,尔后又被一大堆人簇拥着,寻他的新娘子“樱”去了。

    “樱”的那间居室这时闭了房门,留出点点缝隙。“松”这边人在门外起哄“樱”里边的人高声喊着要塞红包才开门。

    “松”从门缝里塞进几个预先准备好,看似鼓鼓的红喜字包,才致房门洞开,外门那群人一拥而进,推推爽爽间摔了几个,见如此,门外看热闹的众亲不免哈哈大笑。

    十时许。众人抱了“樱”的嫁妆安放各车内。“松”背起他的新媳妇上了饰着鲜花和彩球的头车“樱”换上新鞋,关上车门。“松”和“樱”在车窗内挥手,婚车便在鸣响的鞭炮声中,在亲友们挥手之间,载了这对新人去过属于他们的俗世烟尘的日子。

    热闹告一段落,邻里乡亲继续话谈日子长短。

    眼看着到了晌午,堂哥哥不知何处请来面包车,跑了几趟,将众亲们拉到离新居不远的镇上酒家,鸣响鞭炮后,酒席开桌。

    酒席间战况激烈。那刻,似是无了辈份大小,推杯换盏,高声喧哗,席间有爱玩者划起了酒拳,吆喝来去。

    姆妈与我们也都酣饮三、四小杯,那村庄特制的红糟米酒。

    如此热热闹闹,酒席接近尾声。众人接了喜糖各自回去,我与姆妈与姐与兄也回了村庄,于堂哥哥的新居饮茶、聊天、歇息。

    午后一时许,姆妈悄声和我说,想走动走动,去看看老屋,岁月里的曾经。我便挽了姆妈,出了堂哥哥的新居,走过一片禾场,穿过一出小巷,一栋已是陈旧却很显高大的青砖黛瓦老屋,就在我与姆妈的眼前。

    老屋的大门口,垒着几级矩形雪青色麻石台阶,及至小腿高的青麻石门槛,门板上吊有圆形带锈迹的铁环,厚实的木门此时正是虚掩。

    我伸手将那厚实的大门推开“吱哑”的声响,感觉回到了我年少时的晨光,那份旧时的爱意瞬间如潮般汹涌。

    扭身迈过大门槛,小心地度过老屋的偏厅和另一道细长的木槛,就是老屋的正厅和透着有光线轨迹行过的天井,及围在厅四周的居室。

    厅里有落满灰尘的四方木桌,桌腿的四边妥放着四条长板凳,厅中的壁画泛着黄,落掉了一个角的图钉,翻着的画角上结着蛛网。厅中的一应摆设如我们住着时的经年之前,只是四方的各个居室,已经没有了人居住的气息。

    迎我呱呱坠地的老屋,此刻正沉默着一种寂然的感伤。

    断断续续的回忆,在记忆里晃动。我恍若看见祖母坐在四方桌前纳鞋底,不时地用脚踩得摇桶空空地响,摇桶里睡着个香甜的小人儿;又恍若看见祖父坐在天井边,沐着阳光,烧着烟枪,惬意地咕噜咕噜吐着烟圈;总有母亲青春时的模样;兄、姐背起小书包挥手说再见;父亲爽朗地哈哈笑着,将赤着小脚的我举过头顶;亦有一些不愿言说的无奈与沧桑。

    姆妈自进老屋起,就一言不发。见姆妈的眼里似有泪星,我知姆妈此刻心境,多少时间的碎片,都会浮在记忆里,我唯有静静地陪着她,指望记忆可以稍许凝固片刻。

    姆妈不会有我词语里的思绪,但我知她,我一定知她。

    姆妈只是用一言不发来循时光的肌理,那些无论是辛酸或快乐过的日子,经年后的今时今日,仍然透着百般暖意,只是时光永远不可重来,时隔境迁,物是人非,心中亦自换了一番天地。

    关于老屋的记忆,关于我儿时的村庄,多少旧意真爱在记忆里,此时惜墨。

    挽了姆妈离开老屋时,却见下午的阳光穿过云层,杵开大气,透射到老屋的天井,那是时光的痕迹,我与姆妈来过的痕迹,这痕迹,诉说着我们与它昨夜才分开。

    午后三时许,该返回栖身的住所了。告别了堂哥哥新居里的喜庆,告别了老屋里的那份旧意,告别村庄里那朴实的乡音乡情,我们要踏回杵满钢筋水泥的城,这一程和来时同样的景,我只用心再看。

    新居、老屋、村庄、乡亲,回到了我们的念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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