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初愈”, 林蔓回单位上班了。
化验室里还是老样子,大家都懒洋洋。女人们多在打毛线活,男人们多抽烟打牌。每人手边皆有一杯热茶。女人打的毛线活多是毛衣、坎肩、围巾,男人打的牌多是红十、斗地主。这些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除忙着手上的活外,还不忘闲话家常。
林蔓进办公室时, 正有四个老爷们儿坐在门口杀的正欢。“农民”刚用炸弹堵死了“地主”, 地主手里剩一张“小4”, 无牌可出, 只好眼睁睁地见着农民出光手里的牌。
“呦,这不是小林同志嘛, 病好啦!”“地主”眼见林蔓进门,顺口寒暄了两句。
“农民”生怕“地主”借机耍赖,忙在旁边催促:“别打岔!快说要不要。”
林蔓回到座位, 工作累积了整整一桌。
因为接近放假, 谁都懒得动弹, 于是但凡不是十万火急的事,许多送来了以后,大家都自觉地推给林蔓, 美其名曰:“哎呀, 这事是小林的,等她回来了再说。”
林蔓毫无怨言,轻笑地带上袖套,自觉地开始补齐欠下的工作。好在大家也算够意思, 留给她的全是闲散活,有条理地做下来,一上午,她已经完成了大半。
“小蔓,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小张凑近林蔓说话。她手里正在织一个紫色脖套,对林蔓说话时,手里的动作一点没耽搁,一句话的功夫,七八针即顺溜地织过去了。
“不是病一直没好么,我也想早回来。”林蔓笑着捧起一杯热茶,轻轻地抿上一口。
小张冲林蔓眨了眨眼,又朝段大姐撇了下嘴:“她家老胡的事,你知道了么?”
林蔓进门时,先向段大姐打过招呼。段大姐没什么精神,只随口应了下,就继续埋头织毛衣。林蔓以为段大姐还在为“先进个人”的事不舒服,便没多话。
“胡副科长怎么了?”林蔓摇头,表示不知情。
小张道:“胡副科长不是快退休了嘛!想找门路再多干两年。本来他们求王倩倩帮忙,可谁知道王倩倩说话不靠谱,口上说帮忙,其实什么都不愿意做。所以,他们只好想别的法,让胡副科长拿个“先进个人”。”
林蔓道:“‘先进个人’能延迟退休?”
小张道:“在厂里,你要想延迟退休,那得有名目。你想啊,拿了‘先进个人,不就证明工作能力优秀吗?多好的名头!一申请就能批下来。”
“那倒是,胡副科长业务能力确实也没话说。他这回不是得了‘先进个人’吗?”林蔓依稀记得曾在布告栏上见过胡跃升的名字。
小张轻叹了口气:“唉,本来确实评上了,可是啊!又被撤下来了。”
“为什么?”林蔓道。
小张道:“被他们科长以申报材料不符,有作假嫌疑,硬是让上头给撤了。”
“那胡副科长到底做假了没有?”林蔓道。
小张道:“什么呀!说是作假,其实就是胡副科长有天请假,中午他又回去班上,把事情做完了。他没当这天是假期,所以申报材料的时候,给自己少算了天假。你说,为这种事被撤下来,可不是冤死了。”
林蔓点头道:“那倒是,他们科长也太一板一眼了。为这么点事至于么!”
小张冷哼:“她哪儿是一板一眼。你可不知道,扯下胡副科长后,也不知道走的什么门路,竟然自己顶替胡副科长上了。你说,她可不是不要脸?”
“那现在,她有机会争“优秀先进个人”了?”林蔓一点也不奇怪后勤科长的做法,因为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正职科长往往比任何人都忌惮副职科长。在他们的心里,副职科长是最有可能顶替他们的人,但凡有机会,他们都要极力打压。
小张长叹了口气道:“现在就她和技术4科的郑工最有希望。”
“郑工是谁?”林蔓道。
小张不屑地轻笑:“一个业务能力垫底,可是拍马屁一流的人。我看后勤科科长跟他有的拼呢!”
吃过午饭后,林蔓回到化验室把剩下的活做完。
孙主任来科室看过两眼,对大家闲散的工作状态没任何约束。都要放假了嘛!谁还这样斤斤计较,大家都幸苦了一年,现在懒散些就懒散些算了!
林蔓下午做完了最后一点活计后,也迅速进入了其他人的状态,开始不事生产,每日沉溺在打毛衣、喝茶、聊八卦上。由于她错过了前段拉关系的重要时刻,因此当她回来以后,大家几乎都忘了她也是“优秀先进个人”的候选人之一。
在与众人的闲聊中,林蔓得知了近些日子来,她不在的时候,厂里所发生的一些事情。什么保安科的先进个人因为背景不过硬,祖上曾有人当官,算是剥削阶级的走狗,而失去了评选资格;什么人因为觉悟不够,娶了有小资情调的女人,有被腐蚀的嫌疑,于是不得不自动退选……
总之不少人因为各种奇葩原因落马,唯独技术4科的郑工和后勤科科长梅雪珍扶摇直上,成为了最后的两大热门。在众人看来,今年的优秀先进个人一定从他们中出来,至于究竟会是谁,各有猜测。
有人更看好郑工:“他成分好,家里八辈贫农,解放前在延安待过……”
觉得梅雪珍有希望的人也不在少数:“梅科长是什么资历啊,厂里的老人,郑工哪能跟她比。”
“你是小林同志吧?”
有一天,林蔓下班回家,刚打开宿舍房门,就被5个戴红袖标的大妈叫住。林蔓回身,看见她们5人戴的红袖标上有黄字—风化纠察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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