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大厅,我便耳目聪灵起来。尽量避开摄像头,上了电梯,直达8楼。走进了80病房。
回到这个第一次遇到萧璐琪的地方,感慨万千。我仍然记得那时阳光洒在她脸上泛起的颜色,把她映得更外圣洁、令人温暖。而此刻她,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我家冰柜里。
我把帽子摘了下来,看了两眼萧璐琪躺过的病床。
这个病房已经物是人非。三个病床上都躺着五十来岁的老男人。
在病房里站了一站,病人和家属都朝我望来。我连忙赔笑道:“不好意思,走错了。”说罢转身离开。
一出病房,我手里握着的打火机掉在地上。坐在值勤台的护士远远地向我看来。
我向她做了个不好意思的动作,弯腰捡起打火机。然后径直走到她面前,小声地道:“你好……我家老爷子可能一会儿要上厕所,那个……他便秘好多年了……能不能……给我个手套?”
护士妹子对这种孝子亲手给便秘的爹妈抠大便的情况早已司空见惯,勉勉强强地朝我笑了一下,起身从旁边的矮柜里摸出一双手套递给我:“喏,记得用完别丢马桶里。”
我忙道谢接过,塞进口袋。绕了个圈子,悄悄从楼梯走了下去。
好吧,我确实忘了带手套来。是我的失误。
不过现在有了,可以开始干活了。
我转到了大厅,对摄像头的位置已经了如指掌般地闪避着,进入了那个通往地府的安全通道。
一进去就有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我虽然戴着口罩,仍然挡不住这股恶臭,几欲呕吐。
这是怎么回事?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浓重的消毒水味,难道王永顺这两天没上班,尸体没管好,腐烂了?
储尸柜分两种,一种是不制冷的,常温保存。因为马上就要拉去殡仪馆火化。还有一种是制冷的。如果全都制冷,太费电。毕竟医院也要考虑成本,而且电力主要还是供上面的楼层使用。活人比死人重要,电力要优先供给活人治病,这个道理很简单。
但是有些尸体,原本是常温保存的,但临时发生变故,不能及时拉去殡仪馆,就要转移到冷冻柜保存。如果没有转移,尸体腐败时就是一股掩不住的恶臭味道。秦始皇死后,佞臣赵高一直封锁消息、秘而不发丧,为了掩盖恶臭,他还买了很多咸鱼放在车上。
如今这股味道,却像是几百具尸体同时腐烂发出来的一样,臭得痛彻心肝、臭得风疏雨淡、臭得天昏地暗。
我心中惊恐,如果在这种气味下待得太久,恐怕会中了尸毒。
其实,尸毒是多种微生物分解尸体时释放的气体和液体,有很高的致病性。
我心一横,连忙带好手套,打开手电筒,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黑暗中。
来到铁门前,那把锁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障碍,把手电往嘴巴里一塞,掏出离家时带好的掏耳勺,迅速搞定。
说是迅速,其实花了我五、六分钟的时间。这时候我已经是一阵眩晕感。如果再不采取些保护措施,恐怕就要晕过去。
我尽量减少呼吸次数,猛掐自己大腿,保持清醒。不断告诫自己:不管打开这门,会看到多么恐怖的情形,我都不能怕。哪怕门后,尸体如山。
门那边,一片漆黑。消毒水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我看看没有动静,正想要把手电从嘴里拿出来往里面照。但是因为我带着口罩,手电是隔着口罩咬住的,突然从嘴里一滑,没接住,便掉在地上。那该死的手电质量!竟然一摔就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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