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翎见此,十分不忍,然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得继续道:“祖父从前各地行军,虽也听过许多志怪奇谈,但亲眼所见的这是唯一一桩,所以记录了下来。
婵婵,你信不信这些前世今生,鬼神精怪之说?”
要说此时,商婵婵心里有什么想法,那就是后悔,极度的后悔。
穿越这样的秘密一但被人揭破,她如何自处!
她一向觉得谢翎沉默寡言,不似黛玉和商驰那般心细聪明。
所以,这些年相处越多,在他面前就越不上心,什么话都随口就来,举动也不够当心。
反而在家里,她还处处小心。
尤其是上京前她在床上托病躺了半年,将各人的脾气都摸透了,这才敢渐渐露出自己的性情来。
以至于父母兄长都以为她是病好了的缘故。
况且她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告诉谢翎,从书中得知的宁荣二府不法事。
只怕就是这个才叫他起了疑心。
果然谢翎见她只是不说话,索性自己直接道:“你从前告诉我那些贾家的阴私事,实在不是一句内宅里观察到的,就能搪塞过去。”
“婵婵,我们府上养着的人不是白吃饭的,在荣国府内埋得也绝对比你想象的要深。”
“可他们都一点儿风声也摸不着,反而你一个去做了两回客的姑娘家知道了。实在是古怪。”
“秦氏的事儿也罢了,经手的人毕竟多,你说不得是自己看破的。”
“最让我生疑的反而是琏二奶奶之事。我曾提了那水月寺的姑子来细问,她只道,当夜只有她跟二奶奶两个人在。”
“甚至那日,琏二奶奶本应跟其余家人一样住在铁槛寺,只是她住不惯那里,才临时起意,就近往水月寺去。”
“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商婵婵无话可说。
她抬头望着谢翎,破罐子破摔道:“所以,你觉得我也是活佛转世?能掐会算?”
谢翎却摇头:“这倒不是。”
“一来,你身上并没有迟暮沧桑之意,二来,活佛灵童转世本就是藏地才有的奇事,况且活佛的特征是有早慧之智。
但你,不早慧不说,做起学问反倒格外吃力。所以定不是什么先贤高人转世。”
商婵婵:……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觉得受到了羞辱。
心道:别人穿回来就是一路苏苏苏,恨不得震惊中外,名垂青史。
我穿回古代,就是生动形象的,被打击的婵婵的一生。
她索性开门见山:“所以,你觉得我是什么?”
谢翎深吸了一口气,率先承诺道:“你要相信,我会保护你的,不会叫人伤着你。”
在商婵婵的不解的目光中,他缓慢而坚定地说道:“你是成精化形了。”
商婵婵:?!
谢翎将她的震惊之色,理解成为被揭破的惊恐。于是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天地万物皆有灵,尤以动物草木易成精,有德者可以托生为人胎。”
“我去寻几位舅兄问了你儿时之事。他们都说你小时候体弱多病,尤其是性情格外内向。几乎从来不开口说话。”
“这就对了:古籍传说凡动物修成精都要炼化喉间横骨,才能口吐人言,你第一次托生成人。一定还不熟悉。”
“果然长到七八岁上,才好了。”
“至于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俗话和突然冒出来的词句,我之所以闻所未闻,是因为你们兽类才明白是不是?”
商婵婵:……你才是兽类,你们全家都是兽类!
“所以,你可以跟鸟兽交流。也是它们告诉你宁荣二府的不法事?”
谢翎的思路非常清楚:那姑子咬定了,只有她跟王熙凤两人独处。
那商婵婵之所以知道,只能是从非人那里知道的。
商婵婵震惊的表情已经归于淡然,只是麻木地看着谢翎:你继续说,我看你还能放飞到什么地步。
生在古代做个将军真是委屈你了,生在现代,你就是玄幻小说家啊。
商婵婵已经没脾气了,索性直接顺着他的思路发问:“那你猜到我是什么成精了吗?”
谢翎显然已经思考了这个问题,并有了答案:“兔子。”
商婵婵:……手里的兔子玉簪顿时就烫手起来了呢。
“为什么?”
“你我第一次见面,你选择去踢周静然——只有兔子喜欢用腿踢人而不是动手。”
“还有上元节,你带了个活灵活现的兔子面具,连耳朵都有。”
“另外,你喜欢狐皮和貂皮,自然是因为狐狸跟貂都会捕捉幼兔来吃。所以你痛恨它们。”
谢翎说完还安慰道:“从前我不知道,所以在围场上也打过野兔。
不过你放心,以后我再不猎兔子了。只猎那些吃兔子的兽类。”
商婵婵:……我无话可说。
谢翎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以往种种,都已经用自己的设定解释了。
且听他这么一分析,商婵婵都怀疑自己是个兔子。
她干脆自暴自弃:“难道你不介意娶兔子精吗?”
谢翎蹙眉:“这是什么话?你此生已为人,有家族亲眷,前尘种种都要放下了。”
更嘱咐道:“你以后切记万事小心,再不许像兔子一样随意踢人,也不能说些你们兔族的话,过兔子的生日。免得再叫旁人发现。”
其实他刚明白此事时也是五内忧虑,好几日做的都是噩梦。
后来才慢慢将此事顺过来。
精怪又如何,此世她也只是保宁侯府的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室。
这秘密,也只会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商婵婵彻底服了,有气无力道:“你真想得开啊……”
谢翎顿了顿,将心底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担忧问出来:“只要你不变回去就好,你不会再变回兔子的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商婵婵:谁能想到通灵宝玉和绛珠仙子下凡化形成人,没有人发现。我这样的纯人类,却被扣上了兔子精的帽子。
谢翎:我懂了,我的人设就是不说话。每次话一多,必定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