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解决了哈利、迪林事情,就连德拉科也终于和卢修斯回家了之后,兰斯终于能够安静地独享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不知为何,好像所有人都认为病号必须需要其他人无时无刻的陪伴,可对于兰斯来说,这有点太过于让他窒息了。
八月的第三个星期的某一天,兰斯倚靠在沙发上,阅读着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上面一片风平浪静。报纸中根本不提现在民间流传的伏地魔要回来的消息,而是将重点放在了某家卖坩埚魔药的店铺因店主失手而着火爆炸的事件,这让很多人都转移了注意力。
兰斯放下报纸,他的手指拂过纸面,上面写着魔法部派出了几队傲罗在魔法界的各个地区巡逻,安全可以保障的报道。
兰斯有点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他有的时候真的不能理解这些成年人,无视事实,将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就能够避免未来发生吗?
中午的时候,格雷厄姆送来了魔药。在德拉科回家之后,这件事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不回家?”兰斯将书轻轻地放在桌面上。
“我已经回过了。我可以在这里,一直呆到开学。”格雷厄姆说,“你开学会回去的,对吧?”
“我会。”兰斯轻轻笑起来。
“那就好。”
格雷厄姆将魔药倒了出来。
“你……”他有些欲言又止,“你和斯内普教授还好吗?”
“我们很好。”兰斯说,“就是在冷战而已。不过……我们会好起来的,我觉得。”
格雷厄姆耸了耸肩膀。
“我希望你们早点和好。”他说,“每一次我拿药的时候,斯内普教授的气场都好可怕。如果你们继续闹别扭,那开学之后的魔药课……”
格雷厄姆似乎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他抖了抖。
最后的两个星期,格雷厄姆都会准时为他送来魔药,而圣芒戈医院的医生则是每过三天来探望一下他的情况,而维罗妮女士则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兰斯知道斯内普就在圣芒戈医院里,因为这两个月来送到兰斯面前的魔药都是斯内普熬制的――从喝下第一碗药开始,兰斯就知道这是斯内普做的。没办法,魔药大师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其实说实话,兰斯比医生更能知道自己恢复到了什么阶段。毕竟他一向对自己下手的轻重十分有数,更别提他很了解这些由斯内普熬制出来的魔药药效有多少。
“如果我觉得不行,你就不能出院。”医生很强硬地说,“你必须完完全全地恢复好才能回学校。”
如果按照医生所说的话,那他至少要在开学一个月后才能完全恢复,这代表他在开学的第一个月会缺席霍格沃茨――如果真的是这样,估计那些上个学期结束时对他的状况十分好奇的学生们,都会认为他死了。
兰斯对此并没有和医生提什么反对意见。至少在是否回霍格沃茨上学、何时回去这件事情上,其实真正做主的并不是他或者医生,而是各方势力的成年人们。
说实话,事到如今,兰斯心中在意的事情似乎不多了。除了伏地魔――伏地魔似乎像是一个终极目标。关于霍格沃茨,兰斯不像是普通学生那样崇拜霍格沃茨,也不像是哈利或者纳威这样心思单纯的男孩,将学校当成了自己的家。对他来说,回不回霍格沃茨似乎都没什么区别。
兰斯知道,如果他不主动的话,斯内普恐怕不会主动来见他的。他们现在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仿佛他和自己的养父被用一根绳子吊在悬崖的上空,而他是手握剪刀的那个人。他可以选择两人努力一起爬上悬崖,也可以剪掉那绳子――选择权在他。
事实上,对于此事,兰斯也并没有曾经那样愤怒又伤心了。可能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圈,让他看开了很多事情。只不过面对斯内普,对他来说仍然要耗费极大的精力,所以他一拖再拖。
除此之外,有一件事情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为,邓布利多会来见他,可事实上,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离开学的那天越来越近,可邓布利多却始终没有出现。
这倒是挺让人意外的,毕竟从兰斯记忆起,邓布利多就一直密切的关照着他。尽管在他五岁之后老人便不再出现,但重新捋一遍过去的记忆便能发现,邓布利多一直都在暗地关注着他。
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邓布利多反而没有出现。
开学的前一天中午,医生再次宣布不让他出院。可到晚上的时候,面容铁青的医生再次来到了他的病房里。
“明天我会再诊断一次你的状况,以此来二次判断你是否能够回校。”他说,他的脸色涨红,看起来十分不高兴。
“谁威胁了你?”兰斯勾了勾嘴角,语气温和,“邓布利多、还是魔法部?”
医生没有说话,可兰斯只是注视了他的表情半响,便了然。
“是福吉。”兰斯笃定地说,“他明天会来这里,对吗。”
医生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有点厌恶的笑容。
兰斯抬起头,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魔杖,杖尖指着病房门,他的手腕一挑,病房的大门猛地打开了。两个身穿黑西服的男人反应过度地举着魔杖冲了进来。
“麻烦你们帮我去买一些五年级需要用的材料和书籍,谢谢。”兰斯温文尔雅地对这两个高举着魔杖的男人说,“我错过了去对角巷的机会,所以我可能还需要一个新袍子。”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尴尬的十秒钟之后,他们退了出去。
……
第二天,魔法部部长福吉亲自来到了圣芒戈医院。他穿过嘈杂的大厅,走上五楼,便看见一个身穿绿色制服的女人双手环胸,站在楼梯口处。
福吉一抬头,就对上了女人有些冷淡的眼眸。
“哦,维罗妮,好久不见。”福吉抬起头,他笑起来,“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维罗妮只是冷淡地抬了抬下巴。
“部长先生。”她淡漠地说,“每一次您和那孩子一起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的时候,就准没好事……时隔十年,你又来烦扰他了?”
福吉这个人其实很容易看透。他既胆小,又贪婪,容易被人蒙骗,所以当年以马尔福为首的那些老家族们才会鼎力支持福吉,直到他当上部长。但尽管如此,位居高位多年,福吉也学习到了很多,有时连当年的那些家族们也不敢招惹他。所以难以避免的,福吉的性格上沾染了官僚的做派。
他理应该对维罗妮高傲的态度感到不满的,但他只是平和地勾了勾嘴角。
“至少这一次,不是什么坏事。”福吉说,“我要送这孩子回霍格沃茨。”
“为什么?”维罗妮问。
“因为那里比较安全。”
“那我就不太懂了……你在《预言家日报》里宣布神秘人归来的事情是假的,你说整个魔法界都很安全……”维罗妮微微地扬起眉毛,“那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福吉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别再挤兑我了,维罗妮。”福吉无精打采地说,“这几个月以来,是我最艰难的时刻……我不想和你进行无用的争论。”
“艰难?”维罗妮女士看起来有点愤怒,有点嘲讽,“这场争霸赛里死了一个男孩,另一个孩子被钻心剜骨,也差点死掉……你忘了因为钻心咒而疯掉的隆巴顿夫妇?那孩子才十四岁!你竟然敢说自己艰难,在圣芒戈医院里、在你拒绝承认神秘人归来之后?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康奈利?福吉!”
福吉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跟我吵一点用都没有。”他说,“让开吧,维罗妮,我要去见那孩子。再迟,他就赶不上开学晚宴了。”
维罗妮愤怒地瞪着她,女人的胸口起伏着,过了半响,她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位置。
“非常感谢。”他干巴巴地说。
他缓缓地走上楼梯,在维罗妮灼人的目光下走向左面的走廊,直到一个拐角挡住了她的视线。福吉深深地吸着气,他调整着自己,直到来到医院的深处,兰斯的病房面前。
他没有敲门,因为门是敞开的。
福吉不由自主地脚步放轻。他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个躺在病床上、一脸阴郁的男孩……可他看到的和他想象的却完全相反。事实上,这里几乎不像是一个病房了。他脚下的地上铺着地毯、房屋中间摆放着桃花芯木的座椅、墙上挂着的风景画、甚至还有书柜。整个病房以绿灰色为主调,有那么一瞬间,福吉以为自己进了某个斯莱特林的卧室。好吧,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福吉继续缓步向里走去,他看到有一扇落地镜摆放在窗户旁边。而一个人影站在镜子前,是兰斯。福吉看到他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衫,包裹着少年因为这大病一场而消瘦的后背和窄腰。兰斯背对着他,从镜子的反射,福吉看到他的衣领处系着有斯莱特林院标的绿灰领带。
福吉看到兰斯正在梳头。他的头发两个月未剪比过去稍长,此时此刻,他用发蜡将原本搭垂在额头的刘海向侧面梳去,露出了额头――就像德拉科。
兰斯抬起眼眸,从镜子中对上了福吉的目光。
福吉注视着这个越发成熟的少年,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打转。
――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
福吉每一次见到兰斯,都能够强烈地感觉到这男孩和上一次的不同。此刻,这种感觉尤为强烈。不说这个年纪的孩子的身高和长相本就在向着年轻人逐渐靠拢,只说兰斯的眼睛――当经历了这一连段能够逼疯大人的可怕事情之后,他那绿色的眼眸里的神色便越发沉着起来。
以前福吉看见兰斯的时候,兰斯给他的感觉是一个聪明早熟、心思细腻的孩子。可现在,他愣愣地注视着兰斯的绿眼睛,却无法从里面看到属于孩童的那一部分了。
兰斯注视着福吉,当他没有勾起嘴角的这几秒,他看上去疏远淡漠,难以让人靠近。
但很快,他露出了微笑――不似过去的温柔,而是一种彬彬有礼的疏离礼貌。
“福吉先生,好久不见。”
兰斯放下了梳子,他侧过身,看向了福吉。
“嗨,兰斯。”福吉动了动嘴角,他想要露出亲和的笑容,可他注视着兰斯明亮的、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男人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兰斯的神情是那种看穿一切的淡然,福吉被他注视着,便觉得他似乎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福吉本想礼貌性地问问兰斯恢复得怎样……可在少年的目光中,福吉有一种如果自己真的循规蹈矩地对他这一套流程性关心,反而有一种被看穿的尴尬。
福吉沉默了一下。
“你觉得自己的身体如何,能够今天回去报道吗?”
“我可能还需要一个月的调养才能完全康复。”兰斯说,“但回霍格沃茨是没问题的――毕竟,我现在只需要按时喝魔药而已。”
“那很好。”福吉说。
两人陷入了无话的沉默。
兰斯垂下眼帘,他拿起窗台上的魔杖,随意挥了一下,桌子旁的两把椅子自动拉开。
“请坐吧,部长。”兰斯说,“我知道你这次前来不单单为了我的身体状况。”
福吉有点不太习惯地点了点头――在这过去的十年里,兰斯和斯内普看见他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冰冷的嫌恶,现在兰斯如此淡然又礼貌,他反而不太适应。
两人面对面坐下。
“伏地魔回来了。”
福吉正沉吟该如何开口,他便听到兰斯这样说。福吉抬起头,对上了兰斯那毫无波澜的眼眸。
“可、可是――”他干巴巴的说,“兰斯,你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吧,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有没有可能是你搞错了?”
“我不会弄错的,是伏地魔对我使用的钻心剜骨,他召集了食死徒们。”兰斯静静地说,“克拉布和高尔也在那之列――我猜,他们现在都不见了吧?”
福吉愣愣地坐在那里,过了半响,他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达西真的是被冤枉的。”福吉喃喃道,“高尔真的是食死徒……这……我当年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不只是错误那么简单。”兰斯淡淡地说,“因为你的判断失误,两个家庭被毁了。现在想来,那食死徒应该是高尔先生放进来的,而你却一味地偏袒信任他。”
福吉坐在兰斯的对面,他看着兰斯一脸淡漠地说着自己的过去,他感觉自己有点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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