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朱师姐,我没事。”鱼初月逮住了朱颜那双在她身上乱拍的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朱颜问。
鱼初月笑道:“朱师姐且看着。”
很快,身着玄衣的师叔伯这一辈也聚了过来。
有长生子在,众人不敢交头接耳,只安安静静地跟在崔败身后,浩浩荡荡行向守护者之域。
鱼初月紧走几步,追上了崔败,压低了声音道:“大师兄,万一界碑下面没能找到叛徒气息,那该如何是好?”
瑶月当初确实用元血将叛圣气息封在了玉叶子上。但鱼初月取出玉叶子,扔在崔败洞府外时,玉叶子上却并没有任何气息。
按理说,那缕气息确实该是遗落在了界碑下面。
但凡事总有个万一。
崔败偏了偏头,低低道:“没有,便当拜祭祖宗。”
鱼初月:“……”
接近守护者之域时,只见天边有祥云涌动,虚空之中,陆续踏出三个人。
一位面容方正,发髻高挽的道人最先停在长生子面前,施了一礼:“长生师兄。”
长生子一派仙风道骨:“濯日师弟。”
紧随其后的,是一名面容秀美、眉眼不耐的女子,她冷冷看了长生子一眼,拱了拱手,声音冷硬:“见过。”
说罢,径自把脸转向另一边。
这位便是长生子从前的道侣,玉华子了。
再有一位,是位白白胖胖的道人,远远便已笑开了:“长生师兄!濯日师兄!玉华师妹!哎呀呀,今儿是什么风,把大伙吹得聚起来了呀!”
鱼初月凝神去看。
这三位,便是除了长生子之外的另外三位圣人——濯日子、纯虚子、玉华子。
所有门人齐齐施礼,声音整齐划一:“见过圣人!”
玉华子神色冷漠,远远站在一旁,并不凑上前来。
白胖的纯虚子最是活泼,三步并两步蹦到长生子面前,用肉墩墩的胳膊怼了怼长生子,问道:“师兄!这么大阵仗,是不是有人要倒大霉啦?”
长生子白他一眼:“就你机灵。仔细倒霉的是你!”
“哎哟哟师兄怎么开口便咒我!”纯虚子白胖的面皮登时便红了,“我倒霉了,有你们的好?啊?这宗里上上下下,吃的用的修炼的,哪样不是我们纯虚峰挣灵石买回来的?我倒霉,全宗都过不好我跟你讲!”
长生子:“……”
面孔方正的濯日子清了清嗓子,道:“纯虚师弟别闹了。师兄定有要事。”
小胖子纯虚子很不爽地撇着嘴,走到玉华子旁边,和她一起不爽。
长生子揉了揉眉心,缓声道:“当初师尊出事,因内鬼而起。”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哗然。
众人只知道当初守护者之域出了问题,祖师爷为了天下太平,以身殒道,人剑合一镇住了神域。对于寻常人来说,这件事便如神祇开天辟地然后牺牲了自己一样,都是传奇事迹,无法深究。
谁知此刻圣人竟说,祖师爷是被人害的?!
一石击起千层浪,上至其余三圣,下至最低阶的弟子,个个都震撼不已,下意识地和边上的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长生子不动声色,双手叠在身前,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半晌,他广袖一招,只见周遭波光晃动,一个巨大的隔离禁制凭空出现,将无关人等尽数挡在了外面。
禁制之内,只有四圣,以及崔败、鱼初月。
长生子缓缓说道:“这个叛徒偷了我的玉叶子,将外来之人送进守护者之域,害死了师尊。他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料到,那外来之人留了心眼,将这叛徒一缕气息,偷偷封在了界碑下面。今日,只要掀开界碑,取出这缕气息,便知道背叛师尊者,究竟是何人。”
“不可能!”一道清冷的女声突兀响起。
长生子双目一凝,望了过去。
只见方才一脸孤傲的玉华子偏过头来,目光满是难以置信。
她打扮得像个清心寡欲的道姑,长期不展愁眉,令眉心竖起了一个‘川’字,唇边亦有两道向下的唇沟。此刻突兀开口,面容上那些不悦刻板的纹路齐齐动了起来,令她的表情变得极不自然。
一望便知道有问题。
“玉华……”长生子呓语一般,“为何,不可能。”
白发丛中,一缕碧玉珠链无风自动,轻轻晃了一晃,长生子看起来虚弱了许多。
鱼初月下意识地靠近崔败,将他挡在身后。
崔败怔忪片刻,目光缓缓落在了鱼初月细细的后颈上。
她那头蓬松的乌发被她盘了起来,只留了几缕毛茸茸的碎发,拖着细细的发尾落在颈间,更衬得肤白似雪。
娇小玲珑的身躯,气势却是一往无前。
“小师妹,”崔败轻笑吐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大乘。”
鱼初月紧张地瞥了瞥他:“大师兄,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玩笑!”
“这有什么。”他懒声道,“什么事能有小师妹重要。”
鱼初月:“?!”
一只大手摁住了她小小的肩,他将她拨到了身旁,用庇护的姿态,越过她半步。
“天塌下来,我给你顶。”
鱼初月瞳仁收缩,惊得屏住了呼吸,愕然望向他的脸。
只见他微眯着眼,唇角下沉少许,下颌扬起,整个人,就像一柄绝世宝剑,能够开天辟地的那一种。
没有什么可以拦得住他。没有什么是他守护不住。
她的小心脏再次不争气地蹦了蹦,眼眶也热了起来,胸口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大师兄……”
“长生。”那一边,玉华子冷冷地看向长生子,“师尊是何等修为?”
长生子的身影看着有些颓丧:“圣人之上。”
玉华子勾唇一笑:“那么,你说的那个外来之人,又是何等修为?”
长生子目光投在她的脸上,仿佛提不起多少力气:“瑶月,只是大乘。”
“所以,一个大乘凭什么害死师尊?”玉华子的模样看着有些激昂,“大乘而已,便是你我,亦可轻松斩她于剑下。师尊凭什么被她害死?!”
“所以真的是你?”长生子的语气轻飘飘的,风一吹就像是要散。
“我没说是我。”玉华子目光冰冷,把头转向一旁,神色极不自在。
长生子叹了口气,勾下头,理了理白发,道:“那便开碑吧。”
鱼初月站在崔败身后,仔细观察这三位圣人的脸色。
不得不说,能看出有问题的,唯有一个玉华子。
她虽然绷着脸,并没有什么表情,但眸光晃动,飘到界碑边上,便像是避蛇蝎一样地挪走。
眸中有恼怒,有难以置信,也有一丝心虚。
长生子走到界碑手,双手抱住碑体,像拔萝卜一样,将它从地里拔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血脉禁制。”
众人望向坑中,见到一缕缕细小的红色丝线浮在那里。
“小鱼儿,血来。”长生子道。
鱼初月走上前去,习惯性地随手摸向腰间,没能摸出割草小弯刀。
她怔了怔,抬起手来,放到唇边咬破了无名指,挤出一粒血珠,递到长生子面前。
血珠融入禁制中。
很快,长生子便迫出了一缕头发丝粗细的晶莹灵气,用结界锁了,托在掌心。
“守护者之域的禁制,唯我们四人元血可以开启。来,都过来试一下,我看看这个将外人送进域中的‘叛徒’,到底是谁?”
濯日子一张方正的脸绷得更紧,他大步上前,指尖凝出一缕灵气,缓缓触碰长生子掌中的小结界。
毫无反应。
“纯虚师弟,过来。”长生子的白发无风自动,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不容抗拒的气势。
白白胖胖的纯虚子可怜巴巴地看了玉华子一眼,然后低下头,小步走到长生子面前,凝出本命灵气,触碰长生子掌中的小结界。
无事发生。
长生子的眸色更加复杂。
他望向玉华子。
玉华子双唇紧抿,半晌,冷笑一声,掷出一道灵气,击中了长生子掌中的结界。
结界应声而碎,界碑下提取出来的那一缕气息与玉华子的灵气完美融合。
是她。
玉华子高傲地昂着下巴。
“是,是我,是我故意把瑶月放进去的。但这能证明什么?师尊绝对不是我害死的!我没有对不住任何人!瑶月不识好歹,三番五次,想尽办法妄图扰乱师尊道心,我不过是助她一臂之力,让她看看什么叫‘事不可为’!”
“是她自己找死,这能怨我?”玉华子冷笑,“良言难劝该死鬼,是她一心求死,求死得死,与我何干。”
“可你害了师尊。”长生子缓缓吐出长气。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你是真恨不得我死。你说我害死师尊,谁能证明?”玉华子惨笑着,眼角泛起点点泪花,“一个靠着男人和丹药堆砌出来的大乘而已。瑶月她何德何能,能对师尊造成半点伤害?!”
这话鱼初月是认同的。瑶月确实没本事伤害仙尊一根头发丝。
那个男人甚至连动都没动,只凝意成剑,一剑,便差点斩得瑶月魂飞魄散。
真正让他出事的,是他正在镇压的那道紫色的空间裂隙。
不过,当时若是没有系统捣乱的话,仙尊未必会死。
“好,”长生子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无意要害师尊。”
“本就是。”玉华子重重抿唇,“我只是想要让你倒霉而已。否则,我为何要用你的玉叶子!师尊他……”
她的声音忽然便哽咽了:“师尊他已许久许久未出关,我就想让他出来走走,揍你一顿……”
这话一说出来,另外三名圣人立刻唏嘘不已。
玉华子续道:“师尊为人最是公正。他看一眼便知道,此事因你而起,要罚,便该罚你。长生子,我就是想看你倒霉而已……”
她掩面而泣。
圣人只是修为远高于常人,他们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只不过见识太广,寻常的人与事,触动不了那千万年平静的心海。
此刻,对师尊的怀念和对长生子的怨怼交织在一起,令玉华子情绪动荡,流露出了几分真实性情。
“好。我信。”长生子道,“可是,事情败露之后,你为何让庄翼、印清风二人先后对鱼初月下手?你为何要一错再错!”
玉华子愕然抬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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