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了,如此的目中无人,连我家主子都敢顶撞,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你又怎知天高地厚是怎么来的!”
见他要出手,袁夙没有阻止。初见这丫头,感觉她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灵气,与一般的姑娘不同。听她讲话,虽说字字带刺,倒也有几分意思。
可是张狂这种东西,用多了,难免要叫人厌烦。一个粗鄙的小村姑,虽然长的有几分姿色,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在一国侯爷面前嚣张。
大飞说着就要拔剑,准备跨过小沟给宁九九点教训。
宁九九眼神又冷了几分,不动,不恼,也不惧,“行啊,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要教训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村姑,我的确反抗不了,谁让我没武功,也没背景呢,卑贱的身份注定只能让人践踏!”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几分讥诮,仿佛一人局外人,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码。
她看着已经跨过来的大飞,笑了,“拿着你的剑,一剑砍了我,我保证不还手,也不反抗,不过你得记着,杀了我,也别忘了把我的尸体丢进玉带河里,别叫人发现了,不然会毁了某些人的一世英明!”
大飞懵了,这什么情况,本来就想吓吓她,给她点教训,谁说要杀她了?
袁夙跟他身边的人,脸色也同样很难看。说的好像他们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专干欺负老弱妇孺的事一样。
宁九九就在那儿站着,不动不皱眉。
看她这副样子,别说大飞根本没打算砍她,就是想砍,那也砍不下去啊!他是护卫,又不是杀手。再说,这丫头除了嘴巴太刻薄之外,也没威胁到他家主子的安全,他没道理杀她嘛!
其实这个结果宁九九早就料到,现是大白天,又是在村子里,他们几个人出现在这里,村里肯定有人看到过。
光天化日,他们还不敢杀人。
看着大飞不动,宁九九笑了,“大块头,你怎么不动啊,你不是要教训我吗?喏,我就站在这儿,你快来教训我吧!”她这口气,好像巴不得人家教训似的,急吼吼的。惹的对面几人真快听不下去了,纷纷别过头去。
就连原本脸色阴沉的袁夙,也露出几分笑意,虽然很少,但好歹也是在笑了。
大飞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她,“我不跟你这个无理的小丫头计较,你让我出手,我还偏偏就不出手了!”
“哦?你想罢手,可我不想,得罪我的人,下场可是很惨的哟!”她突然奔过去,起脚飞踹,扑通一声,有人落进小水沟了。
也是大飞大意了,只以为她不过就是个村姑,所以没防备她会搞偷袭。
而宁九九动作又奇快,破布鞋上沾的泥巴都被甩飞出去,有些直接甩到对面。袁夙要不是躲的快,这华贵的衣服可就得遭泥点子攻击了。
水沟不深,大飞落下去,就迅速站了起来,一把抹掉脸上的污泥,回头就开骂,“你,你敢踹我!”
可是身后哪还有宁九九的人影,踹完那一脚,她还不跑吗?
真要实打实的干架,她哪会是这些人的对手。逞强的事,她才不会干。
袁夙一双凤目微沉,“行了,别嚷了,如果连她都能偷袭你,本侯不得不怀疑你的能力在退步。”
知道主子不高兴了,大飞一声不吭的从水里爬上来。冬天的雪水冷的刺骨,他用内力,迅速将衣服烘干,低着头跟在主子身侧。
袁夙不再看着宁九九离开的方向,而是转身望向波光粼粼的玉带河,沉声道:“他或许真的不在这,我们找错了方向。”
大飞虽然长相粗犷,可是能跟在袁夙身边的人,都不简单,听见主子的疑惑,他试着问道:“侯爷,这附近有个镇子,听说还有个福寿楼,我们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福寿楼?既然是他开的,倒是有可能,走吧,咱们去瞧瞧,他伤的那么重,不能让太子捷足先登!”
“是!”
他们一行人,并未从村子里穿过,而是绕了路,进了山。
这边,宁九九拎着菜篮子回到家,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她觉得有必要跟东方楼蕴说一声,以免影响他的部署。
当然,她只说了那几人的出现,似乎在找他,至于她把大飞推下水的事,只字未提。
东方楼蕴听完之后,沉吟片刻,迅速招来吴青跟何安。也不知他对吴青吩咐了什么,吴青很快又出去了,何安没过多久也走了。
烨枫送完九九肠回来,说起林长栓家的驴子,似乎生病了。
宁九九暗恼要坏事,好不容易碰上个晴天,还没交通工具,难不成她要背着东西,肯行去镇上。外面都是泥泞的雪水,这里又没有胶鞋,只能穿草鞋出去,这一路走一下去,一双脚也别想要了。
正在她烦恼之时,院门外忽然传来几声马儿的嘶鸣声。
烨枫跑出去一看,欢蹦乱跳的跑回来跟她报告,“姐姐,有人赶了马车在我们家门口呢,说是要带我们一起去镇上。”
“啊?哪来的顺风车?”宁九九不太相信,被烨枫拖着走到了外面。
还真是,就在她这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那马儿一身黑亮的毛,身形矫健,很漂亮的一匹马,至于马车,外面蒙着一层深色油毡布,看不清里面。
“不是顺风车,是我让何安去准备的,待会我跟你们一起去镇上,”东方楼蕴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说话的时候,气息靠的很近,近的几乎都喷到她脖子上了,痒痒的。
宁九九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靠前走了半步。
何安笑嘻嘻的从马车另一边走出来,一身长工的打扮,还有补丁呢,头上也戴着一顶旧草帽,遮住了半张脸,“咋样,还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可这马车不会一直就停在我家门口吧?还是刚刚赶过来的?那样岂不是村里人都瞧见了?”宁九九挺担心东方楼蕴身份暴露的,万一牵扯到她们,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何安乐呵呵的道:“这些啊,主子早就想到了,马车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只不过一直搁在山上藏着,怕你为难,所以没让你知道,待会你们都坐进车厢里,我来赶车,谁也不认识我,我扮个过路的,不就行了。”
东方楼蕴也道:“如今他们出现了,你一个人去镇上我也不放心,我也的确有事,正好同路,把刘烨尘跟烨枫也一并带上,家里有人替你看着,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
宁九九神色怪异的扫了眼东方楼蕴,撅着嘴没讲话。
这人太会算计了,背着她,肯定还干过很多事。只是……他做的这些,也不知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宁九九有种感觉,自打东方楼蕴出现,她的人生轨迹似乎就被这个人牵着走了,想掰都掰不开,有种拖她下水的感觉。
宁九九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把目光放在东方楼蕴身上,想看透,却又看不清。
东方楼蕴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淡的几乎看不见,可是宁九九却知道他是在笑的。
何安很快就把东西都搬上了马车,烨枫跟刘烨尘都很兴奋,两人都极少去镇上,一坐进马车里,好像放出笼的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宁九九最后出来,仔细把堂屋门,厨房门,跟大门都锁好。东方楼蕴就站在边上等她,硕长的身形挺拔如松,连棉衣都不穿,只有外面加了件略厚的长衫,风一吹,倒是有几分飘逸的味道。
宁九九撅嘴嘀咕道:“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伤还没好,居然还穿的这么少,也不怕冻死你。”
虽然她讲话的声音很小,可是东方楼蕴是什么人哪,耳力不是一般的好。
只见他忽然凑到宁九九耳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宁九九回头瞪他,“臭屁,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旧伤复发,又来烦我!”
说完,也不等他了,直接绕过他,跳上马车。
东方楼蕴看着她逃避的背影,微笑着追了上去,紧随她的身影,也跟上了马车。
何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他家主子现在这副样子,要是回京都,绝对没人能认出来。
马蹄踩着布满泥水的路面,不紧不慢的往临泉镇去了。
车厢里空间不小,宁板上还铺着毛茸茸的毯子。他们进来之后,都脱了鞋子,踩在软棉棉的地毯上,又暖和又柔软。
刘烨尘跟烨枫坐在最里面,中间摆着一张小方桌,桌子两边还有抽屉,拉开之后有糕点跟水果。这些都是何安备下的。
他俩在里面玩的高兴,尤其是刘烨尘,小脸上不仅写着高兴,还有幸福。
宁九九坐在靠近门帘的地方,东方楼蕴进来之后,也不坐她对面,而是顺势就坐到她身边上,还故意挤了她一下,让她往里面过去些。
宁九九那个气啊,有地方你不坐,非得跟我挤,人挤人,好玩吗?
因为有弟弟妹妹在,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
可是东方楼蕴这个混蛋,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得寸进尺,乘着马车颠簸之时,环住她的肩膀,将她圈进怀里。
这个姿势太别扭了,宁九九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跳,鼻间也全是浓烈的男性气息,有点熏人,把她熏的晕乎乎,脑筋都有点不清楚了。
东方楼蕴却似乎很享受,抱着悠哉悠哉的看着里面的刘烨尘跟烨枫打闹。
还没出村子,宁九九也不敢冒然掀开车帘子,不过还是能听见村里人议论他们坐着的马车。好在何安办事很牢靠,车厢选的很低调,就是这马不一般,看身形就能看出来,只可惜乡下人没几个懂马的,懂牛的倒是不少。
不掀窗子,可也不能总被他这样抱着。
宁九九扭了扭身子,小声抗议,“你就不能坐对面去吗?干啥非得搂着,好别扭的!”她怎么有总错觉,觉得自己掉进狼窝了,眼前这个人,简直就跟饿了几个世纪的野狼似的。
一有机会,就吃她豆腐,真把她当软弱可欺的小村姑了吗?
想到他的随便,想到他的肆意妄为,宁九九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抬手拍掉他搂着自己的手,冷冷的瞪他,“赫连公子若是想玩,镇子上有一家花楼,你给我的银子,足够包下楼里的花魁,需不需要我帮你打点一下?”
话出口的一刹那,她有点后悔,好像说的太过了。可是那又怎样,他此时的举动,根本就是在调戏自己,难道她看上去是那么随便的女子吗?
宁九九生气了,可是某人气性明显比她大多了。他一生气,车厢里的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凉嗖嗖的寒风,在这小小的空间肆虐。
连烨枫都感觉到了,“怎么突然变冷了,是不是哪里漏风了?”
她扒着车厢四周看,真的以为是哪里漏风了。
东方楼蕴始终盯着宁九九,忽然手一扬,一块蓝布竟然从车顶降了下来,将车厢的空间一分为二。
“烨枫,你跟弟弟好好在里面待着,我跟你大姐有话要说,大人说的话,小孩子不能听,知道吗?”
这是东方楼蕴的命令,烨枫疑惑的看着他俩,直觉告诉她,这两人真的有话要说。
她懂,刘烨尘可不懂,抬手就要去掀帘子,“你们要说啥?为啥我不能听?”
烨枫把他拽回来,“都说了,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不懂的,快来尝尝这个,你最喜欢吃的。”
听了烨枫的话,宁九九郁闷的想撞墙。她亲爱的妹妹啊,关键时刻,咋能把她丢给了呢!
一转头,正对上东方楼蕴冷冷的目光,宁九九下意识就想逃,“那个,这里太挤了,我去对面坐好了。”
“挤吗?那这样坐好了,”大掌一捞,托起她的腰。下一秒,宁九九便坐到了他腿上,准确的说,是坐到他怀里,比刚刚的姿势还要暧昧。
宁九九彻底的怒了,挣扎着双拷抵上他的胸口,与他撇开距离,“你这是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还是觉得我好欺负,可以任你为所欲为!”
手腕一动,一道寒光闪过,奇快的手法,就在眨眼之间,母指大小的刀片就抵在了东方楼蕴的脖颈处,大动脉的位置。
从前杀人的时候,她就喜欢人体的这个地方,最脆弱,只要刀片够锋利,很小的一个动作,便可以划开大动脉,想救都救不了。
东方楼蕴岂会不清楚她手中刀片抵着的位置,可是他没动,连眼睛都没眨过,“你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好玩吗?”
“不然呢?”宁九九被他悲怆的语气弄的有点心虚,可是嘴上却不肯软下半分。说真的,他不笑的时候,的确很吓人,凛冽的气息足以把人冻死。
东方楼蕴盯着她白皙中透着健康粉色的小脸蛋,那么嫩,叫人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一双如水般的美眸,因为瞪他瞪的久了,盈盈的泛着一层水润的光泽,朦胧的美感,直入他的心扉,击碎他心底的防线,令他的心,软的不可思议。
东方楼蕴炙热的视线,在她的小脸上慢慢滑过,最后落在色泽饱满的粉唇上。
心随意动,这一刻的意识那么的薄弱,他选择跟随心底最深处的渴望,缓慢的低头,吻上她的唇。
四片唇相接,仿若烟花般绚烂夺目,绽放在两个人脑海中,开出一朵朵无与伦比的星光。
呼吸一滞,宁九九瞬间醒过神,猛然睁大了眼睛,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太近了,近的她心儿慌乱。
她伸手想推开他,脖子也在拼命扭动,可又害怕被里面的两个家伙发现,忍着呜咽声,她纠结的好辛苦。
东方楼蕴却像是铁了心,一手禁锢住她的腰,空出一只手固定她的后脑勺,不让她乱动。
就在宁九九被憋的难受,受不住想张嘴呼吸时,他的舌灵巧的闯了进来,攻城略地,胡乱生涩的搅动她口腔内,滑嫩的内壁。
如同他的人一样,他的吻霸道而强势,哪怕前一刻,他还是冷的,可这会唇舌却火热异常,灼热的温度似乎要将宁九九烧着一般。
恍惚间,她听见脑中似乎有一根弦断了,心,也跟着漏掉一拍,慢慢的往下沉。
可就在此时,东方楼蕴松开了她的唇,头依在她肩上,埋入她乌黑的秀发之中,粗重的喘着气,在她耳边骂了句,“小妖精!”
宁九九也在喘气,可当听见他这句似骂似调戏的话时,浑身的刺又竖了起来,四处分散的意识也回来了。
愤怒的推开趴在她肩上的那颗脑袋,涨红着脸质问道:“东方楼蕴,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嘛?你,你这样……这样算什么?”
虽然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保守女子,可再怎么着,也不能在没成亲的前提下,跟一个男子亲热搂抱吧?
东方楼蕴深深的看着她,被吻过的唇,越发的饱满了,“算提前演示我们的洞房夜,宁九九,你跑不掉的,这一辈子,你非我不可,我也非你不可!”
宁九九心弦又动了一下。他说的‘非我不可,非你不可’是什么意思?
东方楼蕴温暖的大手揉着她的发,呢喃着:“不管未来的路多难走,我都不许你退缩,跟着我,一起走下去好吗?”
宁九九明白他说的难是什么意思,他那样的身份,她这样的身份,如果要往一起走,难度不亚于跨越千山万水,可是……
“可是我并不想走进你的世界,我带着他们俩个,在这里生活挺好的,很安稳也很安静,你的一切离我太远,我无须去妄想太遥远,又不属于我的东西,”宁九九静静的看着车帘,透过缝隙,可以看见远处被白雪覆盖的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