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英雄末路

    话说湘军破城以后，大开杀戒，肆意抢劫，曾国藩虽心有不满，但部下杀心自起，几年来湘军屡有拖欠饷银，断粮少衣的情况，不满足一下这些骄兵悍将，只怕会激起兵变。

    唯一的亮点就是林字营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天王府、圣库、城内武库占领后也未私自抢掠，均移交帅营。曾氏兄弟内心感激不尽。要知道朝廷就盼着圣库这点银子给自己回血。满朝文武拖欠俸禄，砸锅卖铁的支援前线，就等着大功告成发点奖金。

    北有捻军，南有长毛，鸦片战争中，北京都被洋人占了。军费、赔款直闹得大清摇摇欲坠。传闻圣库的千万两白银，朝廷能得个五六百万两就算湘军有功。

    曾国藩正思虑着封王封侯，如何应对。属下来报：“大帅，经盘点库存，白银仅存三十万两，黄金五千两。”

    曾国藩惊慌失措，问道：“可曾仔细查看库房可有夹层、密室、地道？”

    “属下已仔细勘探过库房构造，再造地道和夹层的可能性不大，会危及安全。如此重地不可能采用这种危险操作。”

    曾氏兄弟于是让人带路，亲自进去查看。偌大的库房空空荡荡，木架，桌椅，都歪着倒在地上，倒像是刮了一场飓风。还是上次韩林光顾的时候留下了些压箱底的钱，这要是让曾国藩知道了，肯定找他拼命。人家辛辛苦苦建立湘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光要自杀投河谢罪都有三次记录，到头来，只有这三十万两银子，光给士兵补饷都不够。

    无奈曾国藩下令：“卫队撤离此地！”，并吩咐下去，到城内富户家里搜刮，没钱谁还跟你拼命。圣库无人看守，一些乱兵开始试探着进去哄抢，曾国藩要的就是这个借口。倘若朝廷追究下来，就往这些无法无天的兵勇身上推，那些个清流言官能奈我何？

    当湘军从上到下都在发财的时候，忠王李秀成早已做好准备，带着幼天王，趁城门大开无人值守，换了平民衣服，赶着几辆马车匆匆逃出。到底是好日子过惯了，由奢入俭难。亡国之君，丧家之犬还妄想着体面。车内还装着不少金银珠宝，甚至兵符印信，天国玉玺都带着。准备投奔外地的太平军。

    城内湘军终于回过味儿来，抢钱重要，可是抓到匪首，朝廷献俘那赏银还能少了？不少追兵骑马追来。李秀成带着剩下的卫兵掩护洪天贵福逃走。与追兵大战一番后失散。

    兜兜转转，躲避追兵，身边只剩下十几名卫士。行至方山，突遇林字营侦察连埋伏。很快围了起来，高处埋伏着狙击手，如有异动立即击毙。石开上前问道：“忠王可在此？”李秀成眼看如此形势，料定逃脱不出了。忠王的骄傲不允许他畏缩胆怯，上前答道：“我是忠王李秀成！”石开上前跪拜：“属下原洋枪队卒长石开见过忠王！”

    侦察连里几名士兵见此，微微将枪口斜着瞄向石开，若是石开敢叛变，立即当场射杀。

    忠王大喜：“哦，原来还是我太平军老营的弟兄，你们这是伪装成湘军了。聪明！快快请起，若是助我逃出此地，尔等全部官升三级！”

    石开起身道：“忠王错了。刚才那一拜是拜昔日的情分，我现在是林字营连长，奉命在此地擒拿忠王！”

    忠王卫兵上前怒骂道：“你个狗叛徒，背信弃义、不忠不孝，还有脸活着？”

    石开掏出手枪也不废话，一枪将此人击毙。：“忠王，必行我等专为您一人而来。忠王如果要体面，我们可以给您体面，你手下的弟兄都可以放他们走。后面的湘军即将赶到，到时候可就一个活口都不会再留了。”

    忠王叹了口气道：“罢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天王已死，幼主尚在。我一人愿意承担战败之责！你们跟随我多年，如今到了这步田地，是我的错。放下刀剑，逃命去吧。”

    部下痛哭流涕：“忠王，我等愿意死战。”

    忠王发怒道：“快滚！”

    侦察连上前两人，搀扶着忠王进了马车，石开挥了挥手，全连回营。走出几步之远，只见忠王手下纷纷拔出短刀自尽！军人战败，不愿苟活，也算是一种体面。

    石开吩咐道：“拿出十两银子，找几个百姓把他们埋了，都是勇士，应该死的体面。”

    一代枭雄就此走向人生的终点，等待他的将是羞辱、折磨、乃至凌迟处死。大人物自有大人物的宿命，事已至此，与其悲悲戚戚摇尾乞怜，不如平静的、体面的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