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着军歌。歌声激昂慷慨,禁不住便止步聆听起来,兵士们唱罢一遍,听队前的长官训了几句,又唱起来,“﹍﹍抗击外侮上战场,保家卫国传捷报﹍﹍”
“这歌,是你们龙首领写的吗?”
“当然。”江云骄傲地回答,“这些士兵未参加蒙山整军,现在给他们补补课。司令说,高唱军歌,永远记住蒙山军的使命。”
这帮响马,还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呀﹍﹍
一路上有认识他的村民们跟他打招呼,陈超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不觉来到了郑经的宅子大门前,见这儿也设了招兵站,围着的村民更多了,不仅有男人,甚至还有女人在凑热闹。
郑经宅子的大门朝南,一片很大的开阔地,刻着松鹤延年砖雕图案的照壁前摆了桌子,坐着三个穿着军装的土匪,军装是灰色的,非常精神,三个土匪态度和蔼地回答着村民的询问。在桌子旁还有一口大箱子,里面堆着白花花的银子。
陈超没有进门,而是立定了脚步看。见真有人报名入伙,这边登记了名字,摁了手印,那边便取了银两,用剪刀剪碎了,称出来,交给了他们的父母家人。一会儿功夫,陈超便见了三个青年报了名,其中一个他认识,是当初郑经庄丁队的小头目,竟然也入伙当了土匪。
“陈庄主是不是不相信?”江云似乎看出了陈超的疑惑,“当初俺们也不信乡兵们会参军。但俺们司令相信,说只要俺们的工作做好了,乡亲们会将他们的子弟送入军队的。”
“你们算什么军队?”陈超忍不住说出了口。
“是不是军队其实不要紧,乡亲们会分得清谁对他们更好。加入蒙山军,有安家费,发粮食,每月还有军饷。最关键的,是他们分到了土地。他们又不是傻子,谁将老百姓当傻子,谁就是傻子。哦,这话可不是俺说的,是司令说的。”
“安家费?军饷?”陈超心里极为震撼。
蒙山军给出的待遇是优厚的,凡是报名当兵的,当场便发给五两银子的安家费。这是一笔不小的金额,足够一个五口之家的农户大半年所费了。而且,除却五两现银,蒙山军还发给子弟参军的庄户二百斤粮食——从郑经仓库里抄出的。
鲁南山区本就贫瘠,山东又连年遭灾,加上甲午以来骤然增加的各种杂税,农民几近破产的边缘,这样优厚的条件本来是不难招到士兵的。有人招兵,就有人当兵,别说蒙山军拿出了前所未有的优厚待遇,就算没有白银和粮食,也有闲汉思谋着吃军粮以免饿死。农村总有大量的闲汉——龙谦称为二流子,大概是他老家山西对于无地无业靠打短工或者坑蒙拐骗为生的闲汉们的称呼。
但郑家庄的情况却有所不同。最主要的是村民们实际跟蒙山军见了仗,流了血,还死了人!怎么他们还投土匪?
郑家庄的佃户们虽然对土匪们的军纪严明赞叹不已——他们私下还是这样称呼蒙山军的。这帮人不扰民,不烧杀,不淫辱妇人,一个士兵因言语与村民冲突而殴打了村民还被当众杖责军棍。
但毕竟佃户们的子弟当乡兵与蒙山军有仇。
佃户们的转变来自于蒙山军的纪律和政策,政策更为关键。当他们杀掉民愤极大的郑家柱,将大量的土地浮财分给穷户们后,情况就发生了转变。那些当过乡兵的人发现,蒙山军根本没有因为他们当过乡兵而歧视他们,分地,分粮,分钱一样不少。他们中的伤号还得到了蒙山军的关心。除掉那些子弟战死的人家,其余的早将仇恨丢到九霄云外了。
尤其是那些借据被烧掉的庄户。他们想,即使官府回来,包括郑家在外当着大官的少爷回来,没有了借据,也难以向原先的佃户们索要旧账了,这帮土匪算是帮他们搬掉了压在身上的大石头。当蒙山军招兵的宣传铺天盖地地展开,除掉优厚的条件,最打动他们的就是,拿起武器,保卫你们的土地。蒙山军是不会走的,只要蒙山军在,那些土地,金银,谁也夺不走。
当程大牛等人带头参军后,局面就打开了。两天里,已经有一百二十多人报名加入了蒙山军,基本都是原先的乡兵﹍﹍
“陈先生,咱们进去吧?”江云催了下陷入沉思的陈超。
“嗯。”陈超抬步走入院门,劈面看见两个身穿军服,怀里抱着布匹正在说笑的女兵,不竟大吃一惊,“怎么,你们还有女兵?”
“红草,你这是要去染布吗?”
“是呀,刚找回的染料。司令亲自试验呢。”女兵匆匆走了。
“司令在后院呢,你先到司令的屋子坐坐,我告他你来了。”
“不必,一同过去吧。”看来龙谦是将郑经的大宅当作自己的家了,陈超脑子里还是被已经消失的女兵所震惊,响马队伍竟然还招女兵?这要是让淑儿看到还不知她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