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四九城里正经人家,提起四九城里卖有名吃食的地界,几乎人人都能如数家珍!
富庶人家宴客酬宾,品烤鸭上全聚德、涮羊肉奔东来顺、燕菜席、鲁菜席的场面寻八大春、八大居的招牌字号,甭论吃口、场面,全都是四九城中头一等!
再朝下论穷门小户过日子,酱菜有六必居、爆肚儿有爆肚冯,羊头肉有羊头马,就算是喝碗豆腐脑,那还有家豆腐脑白伺候着,几十个大子儿吃个肚儿圆,半夜做梦还能就着回味儿咂巴嘴!
可在四九城中,却还有另一等卖古怪吃食的所在,却不能是人尽皆知。只有些四九城里积年老饕,这才能寻着门道、找着路数,三不五时的打上一回牙祭。
而这其中,偷儿食便是其中一种。
也没个定准的地界,更没个定准的时辰,偷儿食的挑子要开张,差不离都是在偏街窄巷里把吃食挑儿一搁,胡同口那儿用碳条、煤块儿画个插着三炷香的香炉,这也就算是挑了招牌开张了。
卖的吃食也没个数儿,说不好今儿卖的是花椒大料炖狗肉,明儿就是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白水煨羊头。还没等那吃食摊儿上头羊头肉的腥膻味道散尽,头两天刚煮过羊头的大锅里边,灶火暖着的就是十来只烧鸡!
有那偶然间撞见了几回这卖偷儿食挑子的外路人物,吃着这哪天都不重样、可哪天都味儿十足、分量管够,价钱还便宜得吓人的吃食,免不了就得开口动问:“怎么您这买卖见天儿开张,卖的吃食都不是一回事儿?这要是照准了一样吃食卖,估摸着您老早就得在四九城里戳起来字号了吧?”
每回见着了这样的主顾,那卖偷儿食的掌柜的只能是笑而不语。要是旁边有那跟问话主顾脸熟的老饕。这才会半真不假地笑答一句:“敢情!可惜这位掌柜的压根不乐意下本儿,只能是见啥收拾啥,哪能就有那么准的时候,见天儿都能踅摸着一样的材料?”
四九城中爷们,差不离全都是耳聪目明心眼活泛的主儿,更兼在天子脚下经多见惯。只一听那脸熟的老饕话里意思。再一细瞧离吃食摊儿不远处画着的香炉,心里头顿时便能明白过来——敢情这吃食摊儿的掌柜是位佛爷,做出来的吃食,全都是顺手牵羊偷来的玩意,那自然是偷到啥卖啥,哪能有个定准的玩意?
说来也奇,这偷儿食的挑子上甭管做出来的是啥吃食,吃口卖相上头却是绝不比那些个正经馆子差劲。真要是凭着这份做吃食的手艺开个小买卖,或是上那些个正经馆子里掌勺当炉。怎么着也能捞着一碗安生饭吃不是?
可这做偷儿食的掌柜却是说死了不去吃这口安稳饭,宁可挑着一副担子在四九城中东游西逛、赚几个提心吊胆的辛苦钱。有时候撞见那被偷过的苦主寻踪找来,少说要挨一顿臭揍不论,腰子里挣来的几个钱儿也得如数赔给了人家,当真叫个得不偿失?
就这里头的门道,着实叫多少四九城里老饕想破了脑袋,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瞅着打扮得像是个外路人的九猴儿凑到了自己吃食摊儿前面,那卖偷儿食的人挥动着手中的大勺。眼睛盯着九猴儿手里那十几个大子儿低叫道:“这位小爷,今儿您算是赶巧了。有老火候慢炖出来的杂禽汤,我这儿捞稠的给您来一碗?”
使劲抽了抽鼻子,九猴儿狠狠咽了口唾沫,方才笑嘻嘻地朝着那偷儿食摊子掌柜说道:“掌柜的您客气!旁的我也不要,就要两碗白汤!”
脸色骤然一僵,那生得消瘦异常、但双手却比常人要长出不少的掌柜仔细看了看站在摊子前面的九猴儿。再那眼角扫了一眼慢悠悠走近的相有豹,这才挤出了一副笑模样,朝着九猴儿和声应道:“这位小爷,白汤可不管饱儿。赶巧您这是撞见我这买卖还没开张,我这就算是图个好彩头。给您捞稠的来两碗杂禽汤”
嘴里说着话,那掌柜的已然揭开了锅盖,白雾缭绕中伸着大勺就在锅里兜底儿捞起了杂禽肉块儿。
依旧是一脸嬉笑的模样,九猴儿却是连连摇头:“掌柜的客气,我这儿谢过您了!可我哥说了,就要您给盛两碗白汤!”
虽然是隔着不断升腾的白雾,可九猴儿却还是瞧见了那掌柜的抓着大勺的巴掌猛地一紧,原本兜底儿捞着杂禽肉块儿的大勺慢慢从锅里抽了出来,捏在另一只手上的锅盖也慢慢扣回了锅上。
左右看看并无其他人往来的胡同,那偷儿食摊子的掌柜仔细打量着已经站到了九猴儿身边的相有豹,低沉着嗓门开口说道:“二位爷们,是哪路的?”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