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
这语气简直肯定极了,谁都不能与他做比较,他是世上最明白的人。
他自信非常,眼中刻意大方精光,灼向那心中生出些许念想的女子。
“我知道,你们女子不最是喜欢那些看似面冷心热的,加之他一次两次的救过你,人非草木,哈”说起此来,颜莫歌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
“皇上原先还想将你指给他,可是慕汐瑶,本公子可以告诉你,这世上,兴许连祁云澈这个人都从没存在过,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是什么意思?”
对上他那双狡黠的眼眸,汐瑶心不觉轻颤,诸多疑惑将她深深纠缠。
诚如他所言,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她来说,祁云澈身上的谜团太多。
可要说他这个人从没存在过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娶你不过想求个夺人所好的痛快,只因为他现在看上你了,将来就说不准了。”
颜莫歌翩然轻巧的讥诮着,果真是生意人,利落干脆,底价开成公布。
“机会摆在眼前,你最好牢牢抓住,这不失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待你离开了皇宫,我自会送你一张休书,若你想休本公子也可以,莫要等到他对你失了兴趣,你就只能一辈子困在那四面宫墙里,凄凄等死。想好了就差人送一块胭紫玉佩来我颜府,只要祁云澈心里一日还有你,本公子今日说话就一日都算数。”
“不是我怀疑自个儿,可你确定我就是他之所想?”
她在祁云澈的心里,真有那么重要?
颜莫歌如此眼毒的人,竟不惜败这大笔家财娶她,着实让她受宠若惊!
“人心难测,你本就身不由己,更不要奢想能将他一箭穿心,他连自己都不是,你?凭何能称心如意?”
说罢,他就起身来告辞。
汐瑶看着他转出厅中,淡没了步声,心思不可抑止的反复沉吟。
祁云澈的身世
皇上要将天下传于他的坚持
还有那日托颜莫歌来助她的又是何人?
还是说,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场阴谋?
有了这突如其来的搅局,汐瑶难得出宫一次的好心情,全都风吹云散去。
午膳吃了梦娇姨娘亲自下厨做的一桌子南方小菜,色香味俱全,她却食之无味。
许是府中上下看出姑娘心不在此,便也不做多扰,这一天,反倒平平静静的过了。
次日打早,平宁与沈修文乘了马车来接汐瑶,到了紫霄观,已入辰时。
这道观乃大祁第一观,建成几百年,当中许多道教经书,就是连宫中的都是手抄本,而真迹,则藏于此。
祁国皇族礼佛,但不因此约束百姓。
也是这天汐瑶才生出一念,道家乃前朝国教,袁家更是旧臣,虽说每代都有送入寺庙庵堂祈福的,若祁煜风真的娶了张清雅,待哪日祁明夏以此打击他,更要他的命吧!
联想昨天突然造访的颜莫歌,似乎宫里与世隔绝的日子让她掉以轻心了,直觉不能再这样浑噩下去。
祁明夏定然在静待良机,可是祁煜风娶了张家的人,依他的性子,保不齐会顺水推舟,就此反得彻底!
真那到时候,无论成与不成,她武安侯府上下,包括自己,都难以洗脱罪名了。
一通思绪,汐瑶蓦然计上心头。
道观内一切准备妥当,执礼的乃是当今道家德高望重的渺机真人,观礼的贵客更是不少。
除却平宁与沈修文,已经封了亲王的皇子们均是到齐。
裴王妃慕汐灵端庄的站在祈裴元身边,与之相对的是即将大婚的祁煜风和张清雅。
祁明夏与祁璟轩还有祁云澈并立一侧,再往右,是刚送静和大公主远嫁南疆而归的定南王世子冷绯玉。
汐瑶和他数月不见,只入了道观后,行礼的时辰快到了,她与自宫中来的掌言女官于婉儿忙着准备,不得闲与之交谈。
此时观中一派肃然,各司其职,她二人只得隔空交换几许易懂的眼色。
他人已回来,她还没死。
还有,她现在身在皇宫,谁的王妃都没当成。
不过再想指望冷世子相助自己,恐是难了点。
这会儿贾婧芝站在他的身旁,俨然与他出双入对,想来这门亲事就快近了吧
汐瑶这与他传得近乎街知巷闻的‘旧人’,总得避避嫌不是?
自得其乐的想着,身着灰色道袍的‘张清颖’步步稳沉的行了进来。
这入道之礼过程繁琐无趣,汐瑶都用来走神了。那么多皇亲国戚来观礼,给了张家多大的面子,却不知这张清颖是个庶出女顶替的。
皇权,让人生畏,让人渴望,让人崇拜,只此时,不过是个笑柄。
过得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礼成,汐瑶和于掌言上前去,将皇后亲自手抄的道家经书赐与将在此观中修行祈福的莲影真人。
此一桩,便算是了了。
快入午时,刚走出雷霄殿,平宁忍不住出声埋怨“我还以为是多有趣的事,早知道就不来了,站得腿酸,中间那渺机真人振振有词,都不知道在念什么”
她乃尊贵的公主,身后的张家兄妹听了她的话,张清琰是直接黑了面,而张清雅则无可奈何的笑笑作罢。
祁璟轩与祁云澈一道行出,正好听到,顾及璃雅郡主即将嫁与二皇兄,辈分上便是他们的皇嫂,面子可不是随便下的。
祁璟轩便顺口缓和道“当年若跟随师傅游历诸国是九皇姐,今日皇姐可就不是这般的想的了。”
平宁当然知道他用意,可她偏不愿给这面子,斜他一眼,再道“父皇要是真把我送去礼佛,随国师走遍大江南北,那能让我记住的,估计也只有路途上的美景,和各国各地好吃的。”
她说罢,走出祖霄殿的一众人均是笑了起来。
汐瑶和于婉儿最后才行出,平宁见了她,眼眸一亮,上前来拉着她欢喜道“要我说紫霄观最让本宫惦记的就是素斋,午膳你与我一道用了再走。”
言罢汐瑶脸上便泛出难色。
出宫两日,非但没让她觉得痛快,反倒生出颜莫歌一事,她哪里还有心情应对这些皇亲国戚?
料想昨日经他大张旗鼓的一闹,祁璟轩必然会找了机会抓着自己问个清楚。
也多亏祁云澈几句提点了他,所以在那么多人前,他能按捺着性子没有立刻冲上前来,已是很克制了。
事情办妥,汐瑶便只想快些回宫复命,借以躲避一二。
她知道于婉儿曾经在袁雪飞身边当差,平时就是个仗势的,心里寄望着,希望她搬出那套规矩来压平宁,求助的眼色刚递过去,却得她笑着对自己道“公主厚爱,慕掌簿就不要推辞了。”
“是啊,慕掌簿难得出宫一次,今日舍妹入道祈福,皇后娘娘派了你出宫来之礼赐书,这当中用意大家不都知道的么。”
张清雅落落大方的走到她跟前,也是一脸和善的说“清雅与家兄已经请道观准备了斋菜,你可一定要留下来尝一尝。”
祁璟轩见汐瑶要走,心里早就急得不行,跟着出声“人都出来了,急着回宫做什么?”
看他那脸色,只怕即便她躲过这会儿,他人也要追进宫来问个究竟。
唉,也罢了。
汐瑶将头点点“恭敬不如从命。”
离正午还有半个时辰,又因着身在道家,用斋前需各自前往单独的厢房,点上熏香,冥思静心。
实则方才张清颖行入道之礼,众人都站乏了,这也算午膳前小憩吧。
小道们带各人去早就准备好的厢房,走时,汐瑶还在想着祁璟轩那急性子,不知会不会中途悄悄溜来找她质问。
却在不经意间,与这一早都未有交集的慕汐灵四目相接。
更在那刹,忽见她动了动嘴皮,对自己道了两个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