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消息,只怕是早就给李侍郎下好的套子吧。”
陈朔于闹市骑快马本是违反了律例,还冲撞了李悦的马车,李家公子虽未受伤,却也受惊而卧床多日。司理部本欲将此事上报,却没想到硬被内史侍郎拦了下来,还愿为陈朔作证说是在另一条街骑得马,马突然发狂了才冲撞了李悦。本来陈朔就是安王新提携的人才,司理部就已经万分头疼此案,既然苦主都出面了也就只是记档罚银,便就这么了了。
但若是溯其源头,只怕李悦过得要比陈朔还惨。慕容放私下调查,发现李悦的车马是从一酒楼出来的,而他去酒楼与人商谈的便是赌坊的建成。按北雀律例,官眷不得经商。内史侍郎这个位置本就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真让司理部调查起来,只怕官位不保是难免的事。陈朔是早就知道李悦投资了赌坊,才可以摆这么一出闹市惊马警示内史侍郎李永巷。
太子倚着椅背,神态放松,道:“贤弟是个通透人,我这五弟日夜笙歌,无心政事,这城门校尉百般讨好五弟,得了他信任,如今又这样兴风作浪。只怕五弟被奸人所骗,令父王痛心,皇室蒙羞,吾心难安啊!”
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慕容放便拱手感慨:“殿下爱惜手足之情,微臣敬佩不已,愿安王爷也能早日明白殿下苦心。”
太子虚伪地点了点头,此时下人来通报宴会之事,他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此处。楚汐冷眼看着慕容放将太子送走,待他回身之时,自然也瞧见了这幅神色。居贤院里众多太子耳目,楚汐虽心有怒气,也不好发作。
慕容放让她来祈都,若只是图她对王室众人的了解,完全不必让她随行伺候。她出入太子府多次,伪装的再好也易有破绽,慕容放却存心让她直接与太子对话,就好像故意要让她败露身份一样。她从未往此处去想,是以为慕容放会忌惮她逃犯的身份,不会舍得将山庄一同拖下水。可是这居贤院建成已久,想来太子与他的交情不是这一年才有的,若是……她就像踏进了一个布置已久的陷阱当中,明知道有问题,却猜不出这陷阱何时收网,又图的是什么。
满朝文武半数皆来了,皇室中除了女眷不便露面外皇子王孙也多数都来捧场,太子府有一专门宴客的厅堂,堂内王公侯爵、从四品以上的京官分坐两侧,慕容放虽得太子重用,也不得不顾及爵位,只能远远地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陈朔坐于安王身后,景王却坐在安王对面。
小拜月自然是由拜月舞起,由太子府祭酒女官操办,女子围着五位巫师行拜月礼,以舞乐示对神明的敬意。而后宴会方正式开始,虽由太子主持,但与会的官员贵族也通常会让府中的伶人筹备节目,在宴会上露一手表示对太子的支持。鸾歌凤舞,长袖莲步,乐舞升平中见宾客或弹冠相庆,或恭维着太子。安王素日流连楚馆秦楼,这些歌舞多是看烦了,兴致缺缺地与太子闲聊着几句家常。
楚汐悄悄从堂外进来,跪在慕容放身旁斟酒。
慕容放喝了口酒,看似无意地轻声问她:“如何?”
她投以肯定的眼神后又退下了。
未几,本是缠绵温柔的舞乐忽得一停,遥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堂内便静了下来,舞女全都退了下去。鼓声一顿,接而二响,离大堂越来越近,节奏慢慢变快,犹如战鼓般振奋人心。一阵鼓响方停,众人还在惊愕之时,四位蒙着面纱的女子缓步向前,东西南北各坐一人,抱琴。堂外又听袅袅笛音,悠扬地吹了一声,音调略高,若空谷灵泉之音,又戛然而止。
堂外宴席之中,摆出了一面鼓。一名男子散着头发,身上松散地披着一件白衣,白衣拖于地,只用一条红黑色腰带简单地系着。众人正等着男子的下文,疑惑之色皆向他投去。忽有一袭浅墨色自门外一侧甩出,一女子翻转着身子立于堂中,水袖狠置于地,伴着男子的一声鼓响,堂内四个角落处一同吹奏起丝竹之乐,堂中四名女子也奏起琴乐,气势不若于方才的鼓声,颇有奔马之势。
女子身着白衣,白衣上是淡墨色的山水画,山河之壮,舞乐之疾,鼓声之烈,水袖如游龙于空,裙摆如白莲初绽。却见女子眉间一抹朱红花钿,双目如盈盈秋水波光潋滟,绛唇映日,人面桃花。这般妖艳之色与铿锵顿挫的舞乐相结合,又是一番别致的美。未等众人应过神来,那鼓声又一震,停了下来。
女子的舞蹈也停住了。祭酒以为舞毕,正要入后台通报之时,又见四名女子将琴置于一旁,站了起来,慢慢向中间的女子靠近。中间的女子两手指尖相对,抬于面前,半遮住了脸,眼神妩媚。柔荑顺着巴掌大的小脸画了个圈,又停在胸前,只见那白衣缓缓褪下,露出了其内亮眼的橘色舞衣,那四名女子围着女子自左向右地慢慢转圈,女子便反着方向转圈,速度愈来愈快,那白衣慢慢褪下犹如一朵橘色的花含苞初放。
舞乐又响了起来,鼓声也变得轻慢,凤箫鸾管,金石丝竹,奏出一曲绵长柔雅。五名女子跳的是莫城的舞蹈,身段优雅,纤腰慢拧,柔美之至。见气势不若刚才,众人也慢慢从震撼中出来,正叹息着那般雄壮的舞曲没有接尾,又见五名女子从腰后拿出了一把舞扇。
舞步一变,比起舞蹈更似祭礼,声音也不若方才靡靡之音,鼓声又强了起来,只有笛声与其作伴。挥舞有力,步伐沉稳,宝蓝色的羽扇在橘色的纱衣间穿梭,藕臂一扬,似示吾辈雄心,纤腰一弯,似向神明细语,鼓声一震,四名女子皆拜于地,而中间的女子缓缓放下了遮面的羽扇,露出精致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