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赓堂、胡立和盛宣怀都进门后,外面挑担子的小贩匆匆而去。
他去的是三井洋行。
进门后,和店员先对了个暗号,然后被引到了后面,见到了朝吹英二。
佯装小贩的间谍立即说:“朝吹君,大事不妙了。”
朝吹英二皱眉:“细说。”
“有汉口的盐商,到了盛宣怀的公馆,扬言要投股一百万。好像,那盐商还联合汉口其余淮盐盐商一起。这些盐商各个奢豪,财富不可小觑。”
“什么?”朝吹英二再也不淡定,豁然起身:“你还听到了什么?”
“没了,简单寒暄两句,他们就进公馆详谈去了。”
朝吹英二立刻派人去请日本制铁所的麻生久秀。
麻生久秀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是眉头大皱:“这些该死的盐商,坏我们大事!这下该如何是好?一旦盛宣怀有了足够的本钱,就不会急着找我们借款了。”
“别急。”朝吹英二此时已经镇定下来:“我暗自盘算,盛宣怀所需总数在1500万两。而那些盐商,不会将家底都掏出来,投进煤铁厂。他们最多能凑个一二百万两银子。盛宣怀一定还会来找我们。合同里的条文不能更改,但我们可以多贷一些来诱惑他。”
麻生久秀松口气:“贷多少?”
“三百万!”
麻生久秀直吸凉气。
即便还有财大气粗的正金财团还分摊这笔钱,可资金依旧算得上是庞大了。
麻生久秀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赵传薪一直没有动静,我们还要准备么?”
朝吹英二脸色一正:“不但要准备,而且要做好万全准备,这么多钱不容有失!我听说昨夜在法租界有人闹事,死伤了不少人。这种多事之秋,即便没有赵传薪,或许还有别的法外狂徒。要知道中国的土匪强盗,一向胆大包天。此外,派人去联络那盐商……”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了起来。
……
赵传薪一行人吃早餐,管家在旁边看着,发现这伙人胃口齐大,将桌子上的东西吃了个干净。
管家苦笑着问:“我再去张罗一桌吧。”
赵传薪拍拍肚子:“不必,我们只是怕给你们剩下了饭菜,胡老板会吃不完的。”
“……”
本杰明·戈德伯格看向了赵一仙:“你不是说,要送俺苏恒泰纸伞、王玉霞糕点、老九如梳篦和曹正兴菜刀吗?”
赵一仙支支吾吾:“这个嘛,兴许汉口的菜刀,也未必有那么好。刚吃完饭,也吃不下糕点了……”
他身无分文,这段时间都是跟着赵传薪师徒混饭吃,哪有余钱购物?
本杰明·戈德伯格大失所望:“原来伱骗俺。”
赵一仙老脸有些挂不住:“想当年,老夫祖上也阔过,是宋太祖那一脉传下来的。明朝年间,在山东沂州一带有广厦十间,良田万顷。每逢设宴,水陆珍奇,不胜枚举。只是随着明灭,家道中落了而已……”
赵传薪在旁边点头:“嗯,他说的是真的,当时我就在沂州卖煎饼果子!”
赵一仙:“……”
赵传薪转头看向了阿宝:“这里剩下的事用不着你,小寡妇你解脱了,滚蛋吧。”
阿宝一路被裹挟着身不由己,做梦都想逃离。
可事到临头,忽然就迷茫了。
万万没想到,平时总是调戏她的赵传薪,轻易就这样放她离开。
心里不由得百味杂陈。
阿宝的脸皮很薄,很要强,听赵传薪让她滚蛋,就绝不肯留下,向管家抱了抱拳:“等胡老板回来,替我向他道声珍重,阿宝这就告辞了。”
管家直接不会了。
不是要让胡赓堂牵线搭桥么?
正主走了,只留下几个混吃混喝的?
他伸伸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是好,因为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
阿宝径直出门,到了街上,外面已经人流熙攘。
她迷茫的左右望了望,朝港口走去。
到了石码头,阿宝去招商局的驻点购买船票,轮到她时,一掏兜,才想起出门没带盘缠,老巢攒数年的的积蓄也被赵传薪一股脑夺走。
平里生出虎落平阳的颓唐感。
雪刚停,空气清冷。
江边水缓处,结了薄薄一层冰碴。
金昆秀之死,归根究底跟赵传薪没关系,怨恨也该怨那些巡捕。
阿宝是知道这一点的。
部下之死,她起初十分怨愤,可也是她先找赵传薪晦气的。
孰是孰非,真不好讲。
如今她该做什么呢?
回去为金昆秀收尸,可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尸体是否还在为未可知。
回去继续带着部曲,纵横太湖,干违法乱纪的勾当?
阿宝摇摇头,这条路走不通,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说到底,她不过一介无依无靠的女流之辈。
正当失魂落魄,忽听得耳边传来那个熟悉的可恶声音:“小寡妇,怎地还不走,舍不得贫僧是吧?”
阿宝猛地转身,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和赵传薪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人太能折腾了,即便身子闲着,嘴也不闲着。
阿宝还经常会因为赵传薪口无遮拦,搞得尴尬不已。
片刻不得闲,也让她没有空去伤春悲秋。
骤然离开那种环境,扑面而来的无助感,让阿宝无所适从。忽然又听见了赵传薪的声音,心下本能的一喜。
这淫僧虽然口花花而嗜血,却是个有本事有办法的。什么事到他这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赵传薪看她的表情,惊讶道:“你还真是舍不得我啊,看见我这么高兴?”
阿宝一惊,自己怎么能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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