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会。”
碧柳点点头,搬了架梯子靠在墙头,偷偷地探出去。
胡同对面站着的那人,身材高大,气质桀骜,一双眼眸深得看不见底,不正是那个不由分说就动手打人的粗野汉子?
碧柳跳下梯子,打开角门,大步走到秦镇面前,高声道:“我家姑娘说,穷苦人家爱惜东西,为了多卖几文钱,都等柿子快熟透了,才摘下来,一个一个摆放整齐地卖。那书生筐里的柿子有青有红,一大半半生不熟的,肯定是偷别人的不心疼,连大带小一把给撸了……你既知道就赶紧走吧,别在这晃悠惹人闲话。”
一番话,崩豆似的说得又快又急。
秦镇听得满脑子雾水,等反应过来,碧柳早不见了人影。秦镇慢慢回味着方才的话,愈加佩服,那女子目光真敏锐,心思又缜密,平常人光看人相貌衣着去了,哪会注意这个?
碧柳也问宋青葙,“你当时怎么就想得到?”
宋青葙笑道:“白家胡同那边不是有棵杏树?记得小时候,刚过五月,大哥、二哥他们就在树下打转,时不时用石子扔几个下来,大伯母不让他们糟蹋,说等熟透了再摘下来吃。你说咱们家不指着这点东西卖钱都这样,那些指望着柿子卖钱贴补家用的,哪会这么糟蹋东西?”
碧柳盯着宋青葙看了两眼,旧话重提,“姑娘的心眼儿真多,可这样活着也真累。”
宋青葙瞪她一眼,接着看草图,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又飞到那人身上,他到底是谁,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
想起碧柳说过他习内家功夫,那纸条会不会是他送来的?
想到此,身子猛地一震,随后又摇头,素昧平生,人家没必要来探自己的底儿。
吃罢晌饭,大表嫂过来说话。
宋青葙忙迎上前,笑问:“你跟表哥忙得不见人影,现下可有头绪了?”
大表嫂摇头,“京都不必济南府,没有熟悉人领着真正寸步难行,这几天得亏张家小哥指点,倒是相看了几处,要不地角不好,要么要价太贵,没有十分合心的。”
宋青葙深有同感。
大表嫂将近日看的几处一一说给宋青葙听。
宋青葙盘算片刻,道:“这么说来,草厂胡同的倒不错,地方大,价格也不贵。”
大表嫂愁道:“宅子是挺好,就是偏,不像这里,背后靠着高井胡同,人来人往的,还能摆摊做个小生意。”
宋青葙心里一动,笑道:“铺子的事,表嫂不用愁。我正打算在后罩房那里起几间铺子,开春动工,估计四、五月就盖起来了。草厂胡同离这里就隔着两条街,来回也便宜,我把后罩房西边两间隔出个跨院,正好给表哥做个歇脚的地儿。”
大表嫂心动了几分,“回头我跟你表哥商量商量。”说罢,笑盈盈地掏出个物件来,“刚出门逛铺子看到的,觉得新鲜,买回来给你留着玩。”
物件是银质的,看着像孩童随身挂的长命锁,不过没有常见的金鱼、莲花以及蝙蝠等图案,面上很光滑,只刻着两个篆字。
宋青葙凑近一看,是“足银”,反面也是两个字,“二两”,连起来就是足金二两。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哎呀,果真新奇,我还真没见过这种长命锁,要是小篆换成行楷就更好了。”
大表嫂也笑,“是啊,多方便人家回礼,二两银再添上一分即可,这种款式,也费不了多少工钱。”
宋青葙看了又看,乐不可支,“回头我照这样子打个金的,配成一对。”
嘻嘻哈哈笑过,大表嫂正了神色,问:“大姑娘,你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
宋青葙心头一紧,“嫂子怎么这么说?”
大表嫂道:“我跟你表哥回来时在门口见到个人,看着鬼鬼祟祟的,问这是不是王家,你表哥说不是。那人又问你表哥姓什么,你表哥说姓付,这里没有姓王的,那人才悻悻地走了。”
宋青葙紧接着问:“那人长得什么样?”
“浓眉大眼,身材挺结实,穿褐色裋褐,手里拎着根马鞭,像是哪家的小厮。”
宋青葙一听不是灰衣人,稍稍松了口气,可又想是不是丁骏派人来探她的底细,禁不住又紧张起来。
大表嫂拍拍她的手,“兴许是找人找错门了,你也别太上心,只行事谨慎些就是。”
宋青葙笑着点点头,心道,临近年关了,还是少出门,别再惹出什么事才好。
没想到,她不惹事,却有事惹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