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南薰坊离六部近,住户大多是官宦人家。扁担胡同在外城离闹市近,住户多是商贩。
如果告诉钟琳地址,人家到底是来看她还是不来?
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刚行至东江米巷,马车突然停下了。
宋青葙正疑惑,忽听外面传来个清朗的声音:“车内可是宋家姑娘?在下郑德显,有几句话想说与姑娘……”
郑家三公子郑德显,他来干什么?
车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宋青葙。
宋青葙也想不出郑德显半路拦车的目的,难不成来羞辱她一顿以雪前耻或者来炫耀一下重新觅得的良配?
她虽没出门,可也知道这些日子,顺义伯府的门槛都快被说媒的人踏平了。
正思量着,只听郑德显又道:“在下只说一句话便罢,烦请姑娘移步下车。”
这可真是无礼之极,哪有女子在大庭广众与男子搭讪的?何况,宋青葙正处于风口浪尖上。
秋绫皱了皱眉,无声地问:“我去打发了他?”
宋青葙点头,玉娘却先一步开口,“我来”,整整裙裾下了车。
宋青葙侧着身子,小心地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瞧,就看到一个二十出头年纪的少年公子。
那人身材颀长,穿一袭绣着亭台楼阁的素白长袍,袍边坠着块古拙的黄玉,发出柔和的光泽。乌黑的头发用竹簪簪着,有些许发梢被风微微扬起,散乱在他耳旁,整个人看上去清贵高雅。
果真如大堂哥所说,颇有魏晋名士风范。
宋青葙暗叹一声,听到玉娘的声音,“妾身见过郑公子,我家姑娘与公子素昧平生,不方便见外男,也不方便听公子的什么话,望公子恕罪。”
郑德显忙躬身作了个揖,“是在下唐突,只是此话甚为要紧,还请姐姐代为通传。”
玉娘板着脸道:“郑公子,麻烦您让一下,我们急着赶路。”口气有些重。
郑德显脸上却无半丝不耐,笑容温和明净,“那说给姐姐听也是一样。”靠前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说罢解下身上的玉佩往玉娘手里塞。
玉娘脸涨得通红,奋力一推,郑德显不防备,趔趄着后退了几步。趁此机会玉娘急匆匆地跳上车,对车夫喊了句,“别管那人,快走!”
马车复又前行。
玉娘拍拍胸口舒了口气,骂道:“可惜生得人模狗样的,却包着一肚子坏水。他说……”征询般看着宋青葙。
宋青葙微笑,“说吧,没外人。”
“他说,这辈子非姑娘不娶,让姑娘等着他,还非得给我件信物,我没要。”玉娘喘着粗气,显然心中甚是不忿,“光天化日让姑娘下车说话,置姑娘声名于何地?”
秀橘怯怯地开口:“郑公子要来求娶姑娘,不是好事吗?”
玉娘“嗤”道:“真要求娶就该堂堂正正地请了媒人来求,偷偷摸摸地算什么?我最恨那些……”许是想到自己,未出口的下半句话终是咽了回去。
秋绫冷冷地斜了玉娘一眼,看向宋青葙,“就是真的三聘六礼地求,姑娘也不能嫁。”
碧桃与秀橘满脸疑惑。
宋青葙却是笑了笑,“我没打算嫁。”又解释道,“不是不打算嫁人,万一有了合眼的自然要嫁,只是不会嫁到郑家。”
秀橘不解地问:“姑娘准备了好几年,怎么又不嫁了?”
秋绫看着她们一个个懵懂的样子,耐心解释,“姑娘以前打听郑家人的喜好是为以后嫁过去立足,现在郑家已退亲,摆明了顺义伯或者郑夫人不愿结这门亲。郑公子私下说这种话,定然打了跟长辈闹腾的主意,即便真闹成了,顺义伯跟郑夫人心里也憋着闷气,儿子是自己亲生的,自然当没事一般就过去了,可是媳妇呢?等进了门有的是好看。”
秀橘恍然地“哦”了声。
宋青葙抬眸看了眼秋绫,笑了笑。
秋绫笑道:“当年为了秋绮她们两个,二奶奶没少下功夫……二奶奶还说,结亲最好是门当户对,否则人家送鸡鸭你只能送把葱,才真叫要命。”
呵,母亲竟想得如此通透。
如此看来,她以前听到的传言是真的,母亲并不情愿与郑家结亲。
不知道母亲可曾打算过,她应该许个什么样的人家?
宋青葙热切地望着秋绫,盼望着再从她口中知道一点关于母亲的事情。
秋绫温和地笑,正要开口,却听到车外马蹄声急,像是有人追赶上来。
玉娘先变了脸色,“会不会是郑公子不死心?”
车内刹时安静下来,碧桃掀了帘子往后看,“不是,有好几个人。”
马蹄急切而狂乱,渐行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