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基里曼缓缓地走下车。
此刻已是傍晚,他在工作日的时候通常不是那么在乎时间的流逝,处理各项事务毕竟是很耗时间的。
今天却不同,他站在车门前方,罕见地凝视了一会即将彻底消逝的落日。那昏黄的光线仿佛某种隐晦的告别,劝说着人们归家。
一阵微风吹过,基里曼低下头,将无用的哲思全都扔进了某个角落,他会在睡前重温这些细致的情绪——如果他今晚还能入睡的话。
“原体。”
他的第一战团长马里乌斯·盖奇用严肃的声音在背后对他说话了:“照您的命令,无人接近,我们只在学校外守卫。他已经进去超过三十五分钟了。”
“还有呢?”
基里曼回过头来,顺便将他制服最顶部的扣子解开了,温度逐渐变得寒冷,他却想要让这冷意来冲一冲他处理公文后的思绪。
没来由的,他想起了那些超自然的鬼怪故事中的描述。
通常来讲,怪物们都只在黑暗中出没。
为什么?因为它们害怕太阳吗?
“没有了。”盖奇严肃地回答。“没有战斗的声音,没有惨叫声,什么都没有。通讯频道内甚至都是安静的,他没有说过任何话。”
基里曼的脸部线条变得紧绷。
他开始行走,迅速地接近了那扇已经彻底无人的学校大门。庞大而沉重的铁门是拉开的,黑暗已经逐渐降临了,朝内看去,便是巨大的操场和一些耸立在操场正中央的雕塑。
黑暗吞噬了所有的细节。道路两旁的树随着微风的吹动缓缓地摇曳起了它们的树叶,沙沙的声响中,似乎还夹杂着些别的东西。
“他在哪?”基里曼问。
“我们不知道,原体。”带着一点挫败,盖奇如是说道。“您吩咐过不允许用任何仪器监测或检查他的所在地,所以我们将学校内的所有监控全都关闭了。”
基里曼停住脚步。“你觉得这不对吗?”
“我觉得这不对。”盖奇承认了。“完全不对,吾主。”
基里曼没有回答,他只是开始继续凝望黑暗。过了一会,他开始脱制服,然后又将桂冠也摘了下来。盖奇看着这一幕,已经猜到了他的原体要去做什么。
他叹了口气。
“我真希望尤顿女士在这里,吾主。”盖奇咕哝道。
“她要是知道我们现在在马库拉格做什么的话,恐怕会第一个质问你的,我的第一战团长。”
基里曼低笑一声,随后便在盖奇无奈的表情中下达了命令。
“全员警戒。”
“您真的要进去?”
“当然。”
穿着制服衬衫的罗伯特·基里曼缓慢地点了点头,将自己腰带上的一把手枪拿了出来。
那是他的私人珍藏,梅瑟瑞安光束手枪,源自古老的科技,强大而可靠。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它很衬他的手。
就这样,他缓缓走进黑暗。
......
......
太寂静了。罗伯特·基里曼想。安静的简直不像是一座学校,倒像是个......
倒像是個坟场。
他叹了口气,开始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厌烦——是的,没错。他在和卡里尔·洛哈尔斯的交谈后便去工作了,或者说,边处理文书工作边翻阅了一下午的鬼怪故事。
所以,此刻受到点小小的影响倒也算是理所应当。
至于后者,他则是先去医院探望了范克里夫一连长,然后才开始进行工作。他在城中来回视察,几乎将马库拉格走了个遍,却在临近傍晚时才明确自己的第一个工作地点。
而这所学校......耶利哥大学,它在马库拉格享有盛名。
它是哲学家与文学家的摇篮,在过去的一百年间诞生了超过十七位文学界最高奖项的获得者。罗伯特·基里曼对这些东西非常清楚,几乎堪称如数家珍。
此刻,他安静地走在耶利哥大学的操场上,靴子触及地面,草皮在摩擦之间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那些过去先贤们的雕像在基里曼头顶安静地凝视,而作为回报,罗伯特·基里曼则在心中默默地喊出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实际上,不仅如此。
他甚至看过他们每一个人的作品,对其中一些富有争议性的情节仍然记忆犹新。文学对科技推动几乎没有任何帮助,但所有人都喜欢听故事,故事就是最早的文学载体......谁都离不开故事。
他漫无边际地发散着自己的思绪,继续在黑暗中安静地行走。
他握着枪,它的扳机安静地在他的食指上传递着冰冷的温度。
这件事不符合规章制度,在不确定是否要开枪的时候应该时刻将手指放在扳机护圈之上,基里曼清楚这条规章守则,但他必须违反。
他的这把枪在开枪前需要半秒的预热时间,也就是说,如果它今晚真的要发射,那他就必须时刻将手指搭在扳机上。
简直就像是一个准备,一个对不确定未来的注解......或者,一个预先警告?
基里曼笑了。
我在想什么?预先警告?
罗伯特·基里曼,你简直是疯了。你不仅相信了那些说辞,你甚至还让他付诸于行动了。
瞧瞧看吧,昔日灯火通明,辩论会接连不断地持续一整晚的哲学最高殿堂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死寂,阴森,寒冷......
寒冷?
基里曼停住脚步,猛地转过身,而他身后什么也没有。操场黑漆漆地凝望着他,像是张着嘴的巨大怪兽。微风吹来,他优异的听力让他再次听见了树叶摇动的沙沙声。
而那种感觉仍在。
寒冷——它无处不在。
罗伯特·基里曼严肃地凝望黑暗,他能看穿黑暗,自然也能将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半分钟后,他再次确定,操场上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存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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